第三章:何处是天涯
黑龙会惩戒所里,伤心欲绝的弓美默默的望着面前妹妹的尸体。她漂亮的脸颊上佈满了泪痕,双眼红肿,乌黑的长髮也失去了光泽,乱蓬蓬的披在肩头。
全身赤裸的希美安静的躺在长桌上,她的尸体被洗得异常的干净,不但没有半点尸臭,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经过死后的整容,她的面容十分安详,双目紧闭,嘴角微微上翘,彷彿在做着甜美的梦。
然而,和她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破烂不堪的身体,原本高耸的胸脯如今却深深的塌陷下去,右乳乳尖上嵌着一个焦黑的弹孔,折断的双臂如麻花般扭曲着,完全碎裂的膝盖以下,小腿以一个奇怪角度弯向一边。
弓美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拨开她的头髮,露出头顶上那道恐怖的裂口。她的脑子早就漏光了,整个头颅只剩下一个变了型的空壳。
她温柔的抚摸着妹妹的脸颊,幻想着她能像童话故事中那样突然醒来。然而现实永远是那样的残酷,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她闭上眼睛,双手从妹妹冰凉而僵硬的身体上一寸一寸的摸过,努力的记下她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特徵。
许久后她才极为疲惫的睁开了双眼,缓缓转过身,对着她身后的黑衣女子说道:「谢谢妳把希美带来。我本以为把她交给纳拉总不会出什么乱子,没想到她却还给我一具尸体。她曾经救过我妹妹的命,如今希美已经都还给了她,自此我和她两不相欠。我在黑龙会待了6年,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说完后,她最后看了一眼妹妹的遗体,便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站住,妳身为惩戒所的大执法,打算公然背叛帮会吗?」黑衣女子厉声喝道,同时掏出了手枪。她没想到弓美居然如此放得下,连妹妹的尸体都不要了。
随着一声口哨,4名忍者突然从黑暗中跳出,将刚刚走到门外的弓美围在中间,但在她平时的积威下,却没有人敢率先动手。
弓美没有辩解,只是轻轻嘆了口气,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霎那间,这世间一切的光芒都被永恆的黑暗所吞没。
看到匕首的那一刻,黑衣女子的瞳孔猛地缩小,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快杀了她!」
紧接着,她的眼前迅速的暗了下去。
楼顶的平台上恢復了平静,弓美低下头看了一眼滚落到自己脚下的人头。
黑衣女人的双眼半睁半闭,脸上仍然是一幅惊慌的表情,不远处,与头部分离的身体撅着屁股扑到在地上,血正汩汩的从断裂的脖颈中流出。
嗜魂匕首漆黑的刀刃上多了几道细细的红线,好似缓缓流动的鲜血。刀身微微的震动着,彷彿在饮足了热血后发出欢快的鸣叫。
弓美皱了皱眉头,重新将匕首包好,从一地碎裂的尸块中间走过,消失在黑暗里。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片刻间,惩戒所神庙已经完全被熊熊的烈火所吞噬,这座有着40年歷史、给无数人留下恐怖记忆的建筑,将和里面那些冤魂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啪啦一声,凯瑟琳将手中的杯子摔得粉碎,她没想到弓美居然在一怒之下反出黑龙会。看来这把曾经锋利无比的剑再也不会回到她的手中了,杀光她派去的那些人本身就足以说明她的立场。
「早知道在她翻脸前就应该把嗜魂要过来,白白损失了一件神器。」凯瑟琳不由得有些后悔。可现在她实在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5分钟后一个重要的会议就要开始,和它相比其他的一切都是小事。
「微笑,微笑。」她心里默念着,对着镜子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她对自己这个自然的微笑非常满意,这可是她练习了无数次的成果。
「纳拉长老,会议室准备好了。」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知道了。还有,以后别叫我纳拉。」凯瑟琳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次也许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会议,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这是一间圆形的会议室,环绕的墙壁上挂着16面巨大的显示屏幕,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与其他会议室唯一不同的就是它的位置,那是五角大楼下100米深的地方。
会议室中间的半环形圆桌后面坐着一个身穿军服的中年男子,作为会议的主持者,他一张木然的脸上全无表情。
随着会议的时间临近,一个个屏幕亮了起来,一张张面孔出现在屏幕上,他们性别不同,肤色不同,人种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那种君临天下,傲视众生的气质。
元老会,这个形式松散,却在背后默默掌控着世界命脉的神秘组织,终于浮出了水面,再次聚集一堂。
然而此时,三个位置上已经换了主人。
凯瑟琳和阿尔塔都是第一次参加,凯瑟琳美丽端庄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而阿尔塔则是苦着脸一言不发,如果摄像头在稍稍向左转动一个角度,就会发现莫尼卡正冷冷的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摆弄着一只小巧的手枪。
第三个新人是黑川彻平,他终于如愿以偿坐到了前台,而不再是坐在父亲身后连一句话都插不上的聆听者。
「这位美丽的小姐,还有这位先生,请问你们是谁?我记得伊万诺夫的继承人是艾琳娜小姐,而苏菲亚小姐去世后,阿尔纳斯家族似乎也会推出新的继承人。」一个50岁左右的光头率先发难,使得会议一开始就火药味十足。
「凯瑟琳夫人是伊万诺夫的妻子,在失踪的艾琳娜小姐被找到前,她会代表伊万诺夫家族出席元老会会议。阿尔塔先生是苏菲亚小姐的丈夫,当然也同样拥有这个资格。」说话的是黑川彻平。
一阵大笑声传来,一个留着大鬍子的老人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川家可以代表伊万诺夫和阿尔纳斯家族了。」
接下来少不了一场唇枪舌战,凯瑟琳和彻平虽然拥有强横的实力,但到底年轻,哪里说的过这些久在商界政界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几个照面下来就尽落下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贯保持着良好修养的凯瑟琳也被气的脸色发青。倒是阿尔塔反而显得从容不迫,他本就是被逼着来参加会议的。
「好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别在这里斗嘴了,别忘了,元老会并不允许干涉各个家族的私事。」一直沉默的主持人终于开口了。
黑川彻平松了口气,感激的忘了一眼这个给他解围的救星,说道:「众所周知,双头蛇的杀手接连杀害了2名元老会成员,对于这种危险的组织绝对不能再继续姑息了。」
「众所周知?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说不定谁是兇手呢。」
刚刚平静下来的会议室再次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论战。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徵求一下摩根先生的意见,毕竟他是双头蛇的大股东。」大鬍子老头一语重地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会议室中央那个中年军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摩根家族的继承人,作为在美国军政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无疑是势力最强大的元老会成员之一。
其实大家都清楚,只要他不说话,没人敢去动双头蛇。
中年男人抬起头,缓缓的说道;「老埃尔,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开会时的情景吗?」
大鬍子老头长嘆一声,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的目光从每个屏幕上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慢慢扫过,即使在那些没有亮起的屏幕前也会停留片刻。
「十年间6名同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既然共同的利益让我们坐到一起,这种无休止的战争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承认,支持双头蛇的发展是出于我的私心,可现在这把漆黑的匕首上已经沾满了太多的鲜血。我们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损失了,所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同意将双头蛇解散。」
没有人想到这位从不妥协的军人会毅然放弃自己的利益,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我们手上已经拥足够的力量,这种无法控制的危险组织再也没有理由存在。所以,闪灵和黑龙会也必须解散。」摩根说完后平静的望着凯瑟琳,等待着她的答覆。
「如您所愿,黑龙会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凯瑟琳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她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既然摩根这样说,就等于承认了她的身份,跟元老会相比黑龙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欢笑。
凌晨4点,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双头蛇小岛上一片寂静。
在夜色的掩映下,几个小黑点缓缓浮出了水面,藉着礁石的掩护,迅速登上了沙滩。他们纷纷脱下潜水衣,从背包里取出一件件装备开始组装起来。
他们的动作极为纯熟,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丝毫不影响速度。
很快一件类似探测器的装置组装完毕,一个个绿色的亮点出现在屏幕上。
一个军官拿出夜视望远镜,一边仔细观察着山腰上那些洞穴的入口,一边开始最后一次校订打击目标的坐标。
当一抹红色的朝霞渐渐出现在海天相交之处时,由远至近的轰鸣声彻底打破了小岛的沉寂。
一架B-2轰炸机如同怪鸟般从小岛上空飞过,接下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一团巨大的蘑菇云从半山腰升起,将大半边天空映成了红色。
摧毁一切的冲击波将山峰硬生生的削平,而那些参天大树则如野草般大片大片的倒下。半山腰的山洞连同里面的建筑一起消失了,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倖存,整座山转眼之间就变成一座埋葬了数百条生命的大坟墓。
3艘登陆艇从礁石中穿过停在了浅水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登上了沙滩,向丛林边缘的那些营房冲去。
营房的门被粗暴的踹开,那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学员们,看到的是一支支喷火的枪口和铺天盖地的子弹。
更多的士兵则是把燃烧弹和手雷一起扔进屋里,然后锁上铁门。
在爆炸声中,整个营房很快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哭喊声夹杂着垂死前凄厉的哀嚎充斥了整个营地,而那些侥倖从窗户里爬出来浑身是火的学员眨眼间就被一阵子弹的风暴打成了筛子。
大屠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这些士兵就如同机器般沉默而冷酷的执行着清剿的任务。
随着火势的加剧,惨叫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只剩下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在熊熊烈火中一座座营房轰然倒下,和那些被锁在里面人一起化成了灰烬。
太阳终于艰难的跳出了海平面,将一片柔和的金色洒向小岛。
在海边空地上,十几个或站或坐的女孩聚拢在一起,默默的哭泣着。她们的眼里充满了慌张和恐惧,但更多的则是绝望。
她们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刚才的屠杀中死的干干净净,而这些双头蛇最后的倖存者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她们都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员工家属和后勤人员。
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花季女孩,即使是冷酷无情的屠夫,也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忍。
「上校,这些人怎么办?」一个士官问道。
「上面的命令是全部清除。」上校的语气冰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你不能这样做!这些孩子不是杀手。」上校身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声音颤抖的说道,此刻,她那曾经迷倒过无数人的漂亮脸蛋已经变得如死灰般苍白。
「妮克小姐,请妳记住我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如果妳有异议,可以在任务结束后向摩根将军提出。别忘了,妳现在的任务是协助特备队进行清剿。」上校说着大手一挥,一把机枪在空地上被架了起来。
在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后,女孩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双肩耸动着恸哭起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愤怒的看着少校。
机枪再一次怒吼起来,将一片片密集的弹雨泼向那些柔弱的身体,撕裂着她们的血肉,收割着这些年轻的生命。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片片血雾在她们身前爆开,沙土飞扬中,血肉、内脏混着断臂残肢四处乱飞。
在子弹的冲力下,她们摇摆着身体,抖动着四肢,不知道中了多少枪后,被打成蜂窝身体才彻底失去了支撑,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一分钟后,当枪声终于停下来时,空场中已经再也没有站着的人了。
女孩们以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互相重叠着躺倒了一地。鲜血从她们身下流出,汇合成一条条小河,染红了大地。
面对这修罗地狱般的惨状,妮克握紧了拳头,血顺着被咬破的嘴唇流下,她却浑然不觉。
在离她不远处,一对姐妹相拥着死去。极度的恐惧使她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紧紧地抱在一起,手指深深的抠进了彼此的肉里,再也无法分开。
子弹穿过俩个人的身体后,在她们的胸腹间同时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煳的大窟窿,而那些溢出体外的内脏完全混在了一起,早已分不清是属于谁的。
士兵们开始对着躺在地上还没有断气的几个人补枪。
在一声声令人心悸的枪声中,她们在自己的血泊中痛苦的翻滚着,痉挛着,直到艰难的嚥下最后一口气。
妮克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然而每一声枪响就如同一把锤子狠狠敲击在她心上,令她痛苦不堪。
突然她感到脚下有些异样,似乎有人抓住了她的裤腿。妮克睁开眼,低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一个女孩已经爬到了她的脚下。
她的腰部是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几乎将她的身体从中间截断,暗红的鲜血浸透了她的外衣,大段的肠子从破口中涌出,拖在她的身后。
她一只手紧紧抓住妮克的裤腿,挣扎着抬起头,绝望的望着她。
虽然她的脸上都是泥土,但妮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在食堂工作的女孩,每每当她把可口的饭菜送到自己的面前时,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可是此时,如春天般灿烂的微笑早已从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有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
「为什么是妳?…….」女孩艰难的说道,血不断的从她的嘴里流出来。
「是啊,为什么只有自己还活着?为什么其他人都要死去?」这是一个妮克无法回答的问题。
然而她无需回答,随着一声响亮的枪声,女孩的头髮突然飞了起来,红色的脑浆混着白花花的脑子溅满了妮克的长靴。
在子弹的冲击下,她的头狠狠的撞击在地上,反弹了一下后才无力的歪到了一边。紧紧抓住裤腿的手终于缓缓松开,软绵绵的滑落在她的脚边。
空地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里已经再也没有一丝生机,只剩下一具具千疮百孔、血肉模煳的尸体。
妮克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上校的双眼,咬着牙说道:「双头蛇的人都死光了,现在你高兴了。」
上校毫不退缩的直视着她,一阵冷笑,说道:「不,双头蛇的人并没有死光。妳还活着,施奈德也活着,包括雪儿在内的三巨头一个都没死,天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他们培养的杀手,所以我并不高兴。」
湛蓝的天空,无边无际的大海,白色的沙滩,衣着暴露的拉丁美女,站在五颜六色冲浪板上的冲浪少年,构成了一幅令人无法忘怀的美丽画卷。
在画卷的一角是一栋保持着70年代风格的白色建筑。这幢位于海滨大道尽头的两层小楼有个奇怪的名字叫萨尔萨。作为哈瓦那旧城区最大的酒吧之一,还不到五点,这里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慕名而来的游客们陆陆续续佔据了那些面对大海的位子,准备开始通宵的畅饮。
酒吧二楼的露台上,一个身穿淡绿色短裙的美丽少女懒洋洋的斜靠在籐椅上,将雪白的赤足随意的搭在阳台边上,她手中拿着一杯白色的鸡尾酒,呆呆的望着大海的尽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下午酒吧开张后,这个奇怪的女孩就走进来抢佔了那个风景最好的位置,然后一直坐到了现在。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时间的流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蔚蓝的大海,看着一道道由浪花形成的白色细线由远而近,拍散在沙滩上,週而復始,永不停息。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聆听着海浪的声音,几只海鸥鸣叫着从她头顶飞过,街道上小姑娘的笑声伴着清脆的自行车的铃声渐渐远去………
「如果没有那几个讨厌的傢伙,这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假期啊。」佳娜心中暗骂道,在这个宁静的午后,美丽的海景和香醇的美酒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还在逃亡的路上。
自从逃出流云城堡后,佳娜和雪儿开始了亡命天涯的旅程。
在几次险些被抓后,她终于开始认识到元老会的可怕能量。
他们的触角早已伸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们几乎每到一处都会成为被通缉的罪犯,有时是臭名昭着的毒贩,而更多的时候则是阴险的恐怖分子。
与明地里国际刑警的追捕相比,真正危险的还是随之而来的追杀。
特备队这个隶属于元老会的秘密军事组织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几次交手后,那些悍不畏死的战士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些人就像疯狗一样,即使被杀死,也要在死前狠狠的对着敌人咬上一口。
佳娜左边肋骨下仍然隐隐作痛,那还是第一次与特备队交手时留下的内伤。
在黑白两路人马的合力绞杀下,她们如丧家之犬般从法国逃到阿联酋,再逃到古巴。
哈瓦那,这座加勒比名城已经是她们在短短3个月内更换的第三个落脚点。她小时候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周游世界,可她做梦也没想自己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当年的梦想。
上午从酒店出来后,她就被一对打扮成情侣的男女盯上了。令她奇怪的是她们并不着急动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足够强大的猎物和猎手之间的角色是可以互换的,佳娜对此深信不疑。
在这个不受元老会控制且拥有数百万秘密警察的国家,敌人可以调动的力量非常有限,她唯一需要的就是耐心,当隐藏在幕后的所有力量都浮出水面时就是她动手的时刻。
整个下午她都在耐心的等待着,眼看着一个个猎人陆续进入这个她精心挑选的狩猎场,反复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终于,当她看到打扮成妓女模样的第六个人出现时,她可以确定对方要收网了。
佳娜端起手中那杯Daiquiri一饮而尽,她很喜欢这种将薄荷混入白朗姆酒、苏打水和冰制成的鸡尾酒。
「来吧,想杀我就用你们的命来换。」她心中默念着战前的宣言,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那是个理想的决战场所,在狭小的空间内与一到两名女子搏杀,她至少有70%的把握在5分钟内解决战斗。
而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极为难得的机会。随着生死搏杀前一丝莫名奇妙的兴奋涌上心头,她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看着佳娜消失在洗手间门口,一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女子站了起来。
这是个30岁左右、留着淡金色的短髮的漂亮女人,蓝色牛仔短裤和粉红色紧身背心使她火辣的身材尽显无遗。
单从外表看,没有人把会把这个性感的拉丁美女同以杀人为职业的特种兵联繫起来。
她有些犹豫的在洗手间门口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走了进去。
洗手间里很安静,光线十分昏暗,左边是洗手池和两个简易的淋浴龙头,右边则是4个方便用的格子。
金髮女子从容的从包里掏出装着消音器的手枪,缓缓蹲下身,透过格子门下的空隙向里面望去。
前3个格子是空的,在最靠墙的那个格子里,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红色凉鞋。
确定了猎物的位置后,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最后一个格子前。
为了不给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她并没有踹门而入,而是抬起手枪直接对准门中间的位置连续的开了六枪。
随着「噗噗噗」的枪声,门板上一下子多了6个呈环形排列的窟窿,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在这种密集的射击下,里面的人不管以怎样的姿势坐着都难逃一死。
门内侧的插销已经被子弹打得稀烂,只轻轻一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穿白色T恤、正在方便的年轻女孩仰着头靠在背后的水箱上,牛仔裤褪到膝盖以下。她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马桶上,圆睁着双眼,嘴里塞着一大团手纸,早已断了气,鲜血正汩汩的从她胸口上那几个焦黑的弹孔中流出。
金髮女子如遭雷击般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女孩并不是她追踪的猎物,那么她在哪里?」。
就在她发楞的一瞬间,旁边的门被猛地推开,佳娜如饿虎般扑了上来。
金髮女子赶紧调转枪口,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手腕就被对方紧紧地抓住,同时,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刺向她的咽喉。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凭着本能把头向后一仰,同时闪电般伸出手抓住了敌人的右手腕。
然而在对方全身力量的冲击下,刀子仍然向前运动着,她的手臂开始向内弯曲,刀尖离她的喉咙越来越近,她甚至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刀身上闪亮的血槽。
她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右臂,肌肉猛地绷紧,在死亡的威胁下,她将自己全部的潜力和意志发挥到了极致。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力量训练终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刀尖再离她的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完全没想到敌人在已经上当的情况下居然可以挡住她发出的必杀一击。显然无论是在反应速度还是力量上,对面这个可怕的女人都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手。
她又一次猛地发力,可是匕首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一时间两个人僵持在了原地,谁也无法突破对手的最后一道防线。
佳娜最大的优势就是她的敏捷和攻击速度,一旦不能毙敌于一击,在接下来的缠斗中她佔不到任何便宜。更为糟糕的是敌人的同伴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通过侧面镜子的反射,她清楚地看到一个身着红裙的高个子女人正持着手枪向着她的侧面绕去,寻找着能将她击毙而不会误伤到同伴的射击角度。
走投无路的佳娜并没有慌乱,因为她还有一把锋利的剑没有使用。那是一排固定在墙上的钢制弯钩,这些本来提供给淋浴者挂外衣用的钩子,现在却成了她最后的武器。
佳娜突然松开了左手,侧过了身子,用左肩狠狠地撞在金髮女人的胸口,将她撞得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在身后的墙上。
扑哧一声轻响,整个弯钩完全没入了她的后脑。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她突然睁大了双眼,眼球几乎从眼眶里跳了出来。可是除了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呜的低沉叫声外,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着一股凉意侵入后脑,剧烈的疼痛使她全身都紧绷起来。然而这种痛苦只持续了不到2秒钟的时间,身体剧烈的痉挛带动着钢钩在她的脑子里上下搅动,完全破坏了中枢神经,她的眼前渐渐暗了下去。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我要死了吗?…….」直到失去最后的意识时,她仍然不明白为自己是怎样被杀死的。
佳娜无暇顾及被挂在钩子上已经失去了生机却还在机械的微微抽搐着的女子,她迅速的转过身,面对着那个真正致命的敌人。
然而这一次,她绝望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反击机会,红裙女子已经举起了枪,瞄准了她的头,手指已经触发到扳机上。
佳娜的全身在一瞬间变得冰凉,心中无比的懊悔,「看来还是轻敌了,本以为能出其不意的一击杀死对方,没想到正是这次致命的失误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我只有20岁,就真的像这样无牵无挂的死了吗?……这样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了。」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和无奈,但她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似乎一下子放下了沉重的负担,缓缓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砰的一声枪响,佳娜清晰的感到子弹高速旋转着射向她,然后一道滚烫的热流滑过她的脖子,一阵疼痛从颈部左边传来。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然而真正使她吃惊的是子弹只并没有射进她的脖子,而只是擦破了皮。
「这么近也会射偏?」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好到这种程度。
红裙子女人呆呆的看着她,并没有再开第二枪。然后在佳娜无比诧异目光中,她扔掉了手中的枪,双手紧紧地摀住自己的脖子,彷彿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她的喉咙一样。
血开始从她的指缝间流出,女人全身都在颤抖,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她的五官也渐渐扭曲,紧闭的嘴突然张开,将一大口血猛地喷了出来。
一段被血染红的刀尖从她纤细雪白的脖颈中间穿出,转了一个角度后,开始缓缓的向一边切割,锋利的刀刃切断了她的食道和气管的同时也断绝了她的最后一丝生机。当匕首从她左边的脖子破体而出时,她的大半个头几乎被割了下来。
带着泡沫的血彷彿打开的水龙头般咕嘟咕嘟的从她的脖颈中流出,她双手摀着脖子跪在了地上,摇晃了一下后面朝下倒了下去。
在她的背后,浑身是血的雪儿蹲下身,用膝盖顶住她的剧烈抽搐的身体,然后用力将匕首从背后扎进了她的心脏。
随着雪儿转动刀柄将她的心脏搅碎,她两条长腿拼命的乱蹬起来,双手不断的拍击着地面,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她的嘴像搁浅的鱼一样一张一合,唿哧唿哧的喘着粗气,血从她的身下流出,以她的头部为中心缓缓扩散开去。
「妳的脖子在流血,拿这个包一下。」雪儿说着解下脖子上的丝巾递给佳娜。
「妳来晚了。」佳娜抱怨道,毕竟她差一点就送了命,心情不是很好。
「我来的正好。」雪儿毫不示弱的说道:「守在后门小巷里的那两个男人很厉害,我差点就进不来了。」
她说完将匕首从红衣女子身上拔了出来,在她的衣服上抹了两下,然后开始把溅满血的衣服脱下来。
「妳受伤了?」佳娜这时才注意到雪儿身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在她背后是一道一尺多长的刀口,虽然只是皮肉伤,但看起来非常吓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雪儿如此狼狈。
「没什么,只是酒吧里还有两个人,有些麻烦。」雪儿说着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住洗手池,趴在上面用力干呕起来。好一会她才直起了腰,脸色却早已变得惨白。
佳娜有些担心的看着雪儿,在这个时候生病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没事。」雪儿努力的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将脸上的血迹洗干净。
她走到墙边,看了一眼已经断气的金髮女子。她的头微微垂下,半睁半闭的双眼看着脚下,一长串粘稠的鼻涕混着带有白色泡沫的口水顺着她下巴流到胸前的背心上。
她的尸体双脚离地被挂在空中,鞋子在死前挣扎的时候被踢飞到一边。失禁后的尿液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下,然后从她那双赤足的尖端嘀嗒嘀嗒的滴在地上,形成一个黄色的小水潭。
两个女人死后大小便失禁所发出的恶臭,混着浓烈的血腥味,再加上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厕所,几乎令人窒息。
雪儿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用力在金髮女子肩上一压,钩子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从根部断为两截,尸体靠着墙滑了下来。她左手扶住尸体,右手飞快的把她的背心脱下,换到了自己身上。与对方极为丰满的身材相比,雪儿略显瘦弱,紧身背心宽宽松松的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滑稽。
「妳负责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黑髮女孩,门口的妓女交给我。决不能让她们跑了,元老会再派人来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让我们喘口气了。」雪儿说话时脸上的神情极为严峻,这次敌人的实力明显高出以往太多,每个人都是极为难缠的高手。
佳娜点了点头,从藏在水池下的手包里抽出了手枪,她知道再也没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对方,接下来她们将同两名特种兵进行正面战斗。
「在警察赶来之前我们只有5分钟的时间,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如果还能活下来,我们在老比尔那里汇合。」雪儿也知道在下面的战斗中她们没有丝毫优势可言,是生是死全凭天命。
「去他妈的!」佳娜突然骂了一句粗话。
「嗯,干他娘的!」雪儿也学着她的样子骂了一句。
骂完后两人相视大笑,再也没有半句废话,肩并肩一起向门口走去。
酒吧里人声鼎沸,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髮女子不停的看着錶,时不时对着门口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望上一眼。她虽然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却早已焦急万分。
从两个同伴进入洗手间到现在已经超过了20分钟,她们却还没有出来,看来是兇多吉少。而守在后门的那两个人也联繫不上,不知道是生是死。
参加这次行动的6个人全部是从特备队里精挑细选、有着多年特种部队服役经歷的老兵,无论是射击还是格斗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在她看来用这样的武力去抓两个人实在有些滑稽,如果是在丛林里打游击战,这6个人组成的小分队足以同一个连的正规军周旋,因此她做梦也没想到会陷入目前这种尴尬的困境。
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要不要冲进去?她的心里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她的任务是守住门口,如果因为擅自行动坏了事,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这时她才发现握着枪的手上全是冷汗。
突然,那个她等待已久的女孩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淡绿色的短裙,乌黑的长髮,令人心醉的璀璨星眸,还有那两把黑的发亮的手枪。
「对,就是她。」黑髮女子一脚踢翻了桌子,腿上如装了弹簧般猛地跳起,向左边横着跃出,身在空中时已经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敌人。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半分停滞,这已经不是光靠训练能做出的动作,而是在无数次实战中形成的等同于本能的条件反射。
作为受过正规训练的特种兵,在保护好自己的基础上有效的打击敌人已经深深的植入了她的头脑,她所作的无疑是战场上最正确的选择。但她却忘了,这里不是战场,对手也不是战士,而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
佳娜早已习惯了一命换一命的赌博,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躲闪,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动作瞄准射击,至于此后是生是死已经不是她的考虑范围。
正是这一丝时间上微小的差异决定了双方的命运,就在黑髮女子瞄准完毕,手指抠动扳机前的一瞬间,致命的子弹射入了她的胸膛,打断了肋骨,搅烂了她的肺叶,然后带着她的血肉和内脏碎片从背后那个新炸出的大洞飞出。
在子弹的冲击下,她向后退了一大步,这时她手中的枪也响了,射偏的子弹从佳娜身边飞过,不偏不倚的射中了那个站在她身后的吧女。
她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个黑色的血洞,女孩本能的伸手摀住脖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沾满鲜血的双手,然后无助的向后倒了下去。
可怜的女孩就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稀里煳涂的香消玉陨。
佳娜机械的扣动着扳机,将一颗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射入敌人的身体。
滚烫的弹壳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脚下,黑髮女子被打的一步步倒退,飞溅的鲜血在她身前形成一片片红色的血雾。
她几次挣扎着抬起手企图和对方对射,但那一颗颗穿身而过的子弹就如同烧红的铁条般在她体内胡乱的搅动,无法言喻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瞄准,只能靠着手指的痉挛扣动扳机,胡乱的将子弹射向天花板。
终于,在佳娜打空了弹夹的同时,黑髮女子退到了墙边,无力的靠在墙上,双手软软的垂在了体侧。她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被打成蜂窝的胸腹,鲜血正如泉水般从那些密密麻麻、血肉模煳的弹孔中涌出,浸透了她的外衣。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在她的头脑中炸开,她失去了最后的意识,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子弹从她两眼之间射入,带着她的头向后一仰,狠狠地撞在墙上,在上面留下一大片飞溅的脑浆。
她的双腿向前直直的伸出,身体缓缓靠着墙滑倒,发出瑟瑟的磨擦声,直到最后两腿叉开着瘫坐在地上再也不动了,而她身后的墙上则多了一条长长的红色血迹。
枪战刚刚开始时酒吧里就乱成了一锅粥,有些人惊慌的躲在桌子下,而更多的人则是一边尖叫一边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
佳娜转过头,刚好看到混在人群中正准备离开的雪儿冲她眨了眨眼。那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彷彿喝醉了一样斜斜的靠在门边,只不过她双眼大睁着,两道细细的血线从鼻孔流出,嘴边都是黄色的呕吐物,显然已经断了气。
佳娜收好枪,快速走出酒吧,转入一条小巷,和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一起,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警笛声渐渐远去,长达大半夜的全城搜捕结束了。在海边港口处一间破旧的小屋里,佳娜终于松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枪。
「没事的,老比尔是秘密警察的头子,他的地方绝对安全。」赤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的雪儿说道。
佳娜拿起一根弯成弧形的针,在酒精灯上略微消了消毒,然后开始帮雪儿缝合背后的伤口。她如水般柔嫩的小手灵活的舞动着,运针如飞,很快就将那道恐怖刀口上向两边翻开的皮肉缝合在一起。
「好了,给妳消消毒」她说着将半瓶烈酒倒在雪儿的背上,疼得她一阵哆嗦。
「妳这双巧手真应该去做医生,而不是杀手。」雪儿真心的夸奖道。
佳娜微微一笑,为她涂上药,用纱布包扎好,然后开始处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说到医生,我倒真的认识一个,也许我们可以去他那里避避风头,妳觉得拉尔斯那个傢伙怎么样?」雪儿突然问道。
「至少他不会出卖我们,不过这样做可能会连累他。」佳娜回答道,头脑里立即浮现出那个30多岁,带着一幅眼睛,有些书獃子气的男人。
雪儿嘆了口气说道:「说实话,除了他那里,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到双头蛇基地的消息了,想必它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其他的几个地方都不安全,只有拉法斯一直是由我单线联繫,甚至连施耐得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嗯,就这样定了,谁也想不到我们会一个回马枪杀回法国。」雪儿一脸得意地说道,她开始为自己这个聪明而大胆的决定沾沾自喜起来。
拉尔斯送走了最后一个就诊的病人,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红茶,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他对目前这种平静而有些乏味的生活非常满意,在一天天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双头蛇这个恐怖组织中的一员。
有些时候他也会想起雪儿,每到这时他的心里便会如针扎般隐隐作痛。他很清楚那个天使般美丽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强迫自己忘记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孔。
「已经有3个多月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了,不知道她过的还好吗。」
一幕幕甜美的回忆从他心头流过,想到刚认识雪儿时所度过的那段令人无法忘怀的时光,他的嘴角边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时光如果可以倒流该有多好啊。」他心里想。
「医生,有两个女孩找你,她们说是你以前的病人。」琳达甜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拉尔斯微微一愣,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一阵风似的从琳达身旁跑了过去。
「难道我在做梦?你们怎么来了。这个…我……」看到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雪儿和佳娜,他一时激动的语无伦次。
「怎么?不欢迎我们吗?那我们走了。」雪儿佯作微怒的说道。
「怎么会,妳们这种贵客难得来一次,欢迎还欢迎不过来呢。这次妳们要待多久?」拉尔斯有些紧张的问道,生怕她们像上次那样只住一晚就走。
「我们恐怕要打搅你一段时间…」佳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琳达,没有继续说下去。
「琳达,妳可以下班了。这两个都是我的朋友,她们来过的事情妳不要和别人说。」拉尔斯对着身后一脸诧异的助手嘱咐道。
自此,雪儿和佳娜在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住了下来,开始了普通人的生活。琳达拿着两个月的薪水高高兴兴的度假去了,而佳娜则接替了她的工作,成为了拉尔斯的新助手。
为了工作方便,她索性搬进了拉尔斯的房子,每天和他一起去诊所上班,而雪儿为了安全在离诊所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单人公寓。
每天在诊所不忙的时候,她总会带着精美的糕点前来拜访,喝上一杯红茶,然后天南地北的聊上一个下午。
雪儿的经歷决定了她有说不完的故事,而拉尔斯却总爱在一些小事上和她争论不休,使得这个简单的下午茶会充满了乐趣。
当然,佳娜则永远扮演着沉默的听众。
这是佳娜第一次过上这种不用杀人也不用担心被杀的日子,她对每一天都格外珍惜,一方面做好自己的工作,同时也开始如飢似渴的学习起药理学。
由于对人体结构的瞭解,她进步的非常快,拉尔斯对这个聪明的学生兼助手总是赞不绝口。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雪儿和佳娜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开始享受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于是,由一个老男人带着两个绝色美女所组成的奇怪三人组开始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有时是在超市採购,有时是在公园散步,有时则干脆躺在沙滩上数星星。
不知不觉中,佳娜渐渐的变得活泼起来,她脸上真诚的笑容越来越多,而那早已变得冰冷的心也开始慢慢融化。
如果生活这样继续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女生,然而彷彿是命中注定,平静的日子对她来说总是短暂的。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郊外树林里一条小河边,雪儿安静的坐在一棵大树下垂钓。而佳娜和拉尔斯则坐在阴凉下的草地上准备着午餐。
佳娜身穿粉红色T恤,牛仔短裤,运动鞋,完全是一幅学生的打扮。她望着草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感嘆道:「这里真美!要是能在河边建一座房子住下来就好了。」
「我的家乡比这里美十倍,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这时候到处都开满了黄色的花,妳可以骑着马一直跑到天边……」拉尔斯忘乎所以的吹嘘起来。
这还是佳娜第一次听到他提起自己的过去,于是好奇的问道:「妳是怎么加入双头蛇的?」
「还不是为了她。」拉尔斯指着不远处那个窈窕的身影,无奈的嘆了口气,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歷。
他出生在蒙古,是大草原上牧民的孩子,为了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孤身一人到日本求学。
毕业后他留在了京都的一家医院,成为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间咖啡馆里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从第一眼看到那个美丽,腼腆,坐在角落里沉默的喝着咖啡的小姑娘,他就深深的爱上了她。
那时受了伤的雪尔正在拉尔斯工作的医院养伤,于是藉着职务之便,他开始对她发起了疯狂的追求。
然而经歷过太多的挫折与背叛、早已心灰意冷的雪儿对他的一轮轮感情攻势毫不动心。
尽管如此,在拉尔斯厚着脸皮的死缠烂打下,他们最终还是成了要好的朋友。
为了用自己的真情感动对方,在雪儿的伤养好后,他毅然放弃了工作,跟着她来到了尼斯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建立了这间私人诊所,并成为了双头蛇僱员,然后一干就是8年。
说道这里拉尔斯不由的耷拉下脑袋,显得有些失落。
「好了,这就是我的故事。那妳又是怎么进入双头蛇的,妳的家人呢?」沉默了良久,拉尔斯才抬起头问道。
「他们在我13岁时的战乱中死掉了,我只有一个人。」佳娜摇了摇头,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我有一个妹妹和妳一样大,如果妳愿意,认我做哥哥怎么样?这样妳在世界上就有亲人了,我发誓会好好照顾妳,决不让妳受委屈。」
也许是两颗同样孤独的心起了共鸣,拉尔斯一时冲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佳娜脸上微微一红,心想:「就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保护谁。」但拉尔斯的真诚确实让她有些感动,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亲人和朋友,认个哥哥又不会损失什么,于是她点了点头,叫了声哥哥。
拉尔斯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佳娜,忧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已经日落西山,众人开始踏上了归途。拉尔斯一下子多了个漂亮的妹妹,得意的有些忘乎所以,一路上哼着小调。
突然,雪儿的电话响了,她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收买了那个住在诊所对面的老太太,她说下午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去过诊所。」
车子在雪儿的公寓前停了下来。
「妳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雪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拉尔斯命令道。
「嗯,小心点。」这一次拉尔斯很听话,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可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他跟着去只能成为累赘。
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衣的佳娜钻进了车里,她手里提着一把用黑布包着的巴雷特。
拉尔斯的家并不远,雪儿只用了5分钟就开到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座3层小楼,尽管楼顶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佳娜已经在那里埋伏好,随时准备收割敌人的生命。
她又检查了一遍上了镗的手抢,才下了车向拐角处的房屋走去。
「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看到亮着灯的客厅,她心里有些奇怪的想。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一个留着褐髮长髮、身穿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看到雪儿,她微笑着站起来伸过手,说道:「好久不见了,怎么见到老朋友也不打个招唿?」
雪儿并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冷冷的说道:「妮可,我本以为只有莫尼卡那种见钱眼开的婊子才会背叛双头蛇,没想到妳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女儿也会成为叛徒。」
妮可脸上微微变色,说道:「这是摩根将军的意思,我也没有选择,如果妳是我也会这样做。再说老头子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要不就不会把那件东西留给妳了。」
「这些鬼??话妳还是留着去跟岛上的那些冤魂说吧。既然妳敢来,一定有所凭持,说说妳的条件,看看能不能成为让我不杀妳的理由。」雪儿说着瞇起了眼睛,那是她想杀人的前兆。
「妳不会杀我。」妮可平静的说道:「斯科特和艾琳娜在我们手里,如果妳想他们活命,就拿老头子留给妳的东西来换,摩根将军保证放妳们一条生路。」
听到斯科特的名字,雪儿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她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我同意,不过我要见到人。换人的地点时间由我来定。」
「好,一言为定。」妮可痛快地留下了电话后转身就走,面对着这个杀气腾腾、随时可能暴起动手的女人,她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在德法边境的一座山林里,一个由两男三女组成的队伍沿着佈满荆棘的小路艰难的向着山上行进,从早上脱离大队的旅行者开始他们已经在这片不见阳光的森林中走了整整3个小时。
「你们先走吧…我要休息一下。」拉尔斯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再也站不起来。
「你们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带着他只会拖累我们。」一个留着黑色短髮,瓜子脸,大眼睛的漂亮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我也累了,反正时间还早,还是休息一会吧。」佳娜很自觉地为拉尔斯解了围。她知道作为这些人里唯一没有受过训练的菜鸟,三个小时的急行军早已超过了他的极限。自从认了这个哥哥之后,她就习惯于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尽管她非常同意不该带着这个累赘。
当然,她也同样不喜欢那个骄傲跋扈的叫做卡米拉的女人。
作为双头蛇的老僱员,斯科特的爱慕者,在雪儿的劝说下,她毅然决定参加这次危险的行动,和以前的情敌合作救出自己心爱的人。
这五个人中雪儿、佳娜、胡克、卡米拉都是双头蛇的高级杀手,可以说这次的行动已经集中了双头蛇最后的精锐。
当看到那间简陋的小木屋时,拉尔斯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在这里他们兵分两路,胡克和卡米拉在山路上佈置,而佳娜和雪儿则继续向山顶前进。
树木渐渐的开始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红色砂石,到后来连路也没有了,她们只能沿着巨石间一条极为狭窄的陡坡向上攀登,好在雪儿对地形极为熟悉,加上齐备的登山工具,她们没用多久就登上了峰顶。
山顶是一块只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狭长平地,一边是她们上来的斜坡,那也是上山的唯一途径,而另一边则是如境面般平整、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下面是深深的峡谷,谷中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下隐约可以看到一条蜿蜒流过的小河。
直到现在佳娜才明白为什么雪儿要千里迢迢选定这里作为换人的地点。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绝地,孤立的山峰周围没有地方佈置狙击手,唯一的上山道路又窄又陡,敌人不可能一拥而上,即使在狭小的山顶动手,为了避免误伤也无法使用杀伤力大的武器。更为重要的是,雪儿似乎对这一带复杂的地形非常熟悉。
「怎么样?我挑的地方不错吧。」雪儿得意地说道:「半山腰的小屋是斯科特和我一起建的。我们曾经相约退休后就到这里度过余生。」
她说着慢慢走到悬崖的边缘,闭上了眼睛,伸开双臂,将大半个身体探出悬崖。下面是万顷森林,山鹰鸣叫着从脚下飞过,远处白云缭绕。山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带起她飘扬的长髮,黑髮如墨,白衣如雪,一瞬间她彷彿融入了这绝美的画卷。
「如果真的能长眠于此,也算是一件惬意的事情。」雪儿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走到一片平地上坐下,说道:「我在想,如果我刚才纵身一跃,是不是就可以触摸到天堂了?」
佳娜哈哈大笑着说:「以妳干过的那些事情,估计可以下几十次地狱了。」
雪儿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过来,陪我躺一会。」说完她也不管佳娜同意与否,一把拉过她,和自己肩并肩躺在了地上。
听着风从山谷里吹过,看着蓝蓝的天空,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如果这次我们能全身而退,妳打算干什么?」雪儿突然打破了沉默问道。
「我要做一个医生,救死扶伤,至少能抵过我杀的人,这样死了也不用下地狱。」佳娜认真的说道。
「怪不得妳前一段时间像小狗一样跟在拉尔斯屁股后面,原来存了这个念头。」雪儿笑着说:「我也不奢望上什么天堂,只想跟斯科特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安安稳稳的厮守一生,生几个孩子,亲眼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然后,我希望他们能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不要像我们一样……」她的脸上荡漾着迷人的笑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雪儿,妳还是不要冒险了,我替妳去和她们交易。」佳娜突然打断了她,轻轻地说道:「就算妳不怕死,也总要为妳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雪儿如遭雷击,身体颤抖了一下。
望着一脸惊讶的雪儿,佳娜平静的说道:「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也是女人,更何况我还是半个医生。看看妳的肚子,又能瞒得过谁。」
「谢谢妳。」雪儿沉默了一会,真诚的说道。
「不过他们要的人是我,不会同意妳去。而且妳的任务也很重要,我对自己的枪法可没有什么信心。」
「妳看那个平台。」她伸手指向山谷对面的绝壁说:「那就是妳狙击的地点,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到崖顶,妳从那里用绳子吊下去。完成任务后,我们在小河边和拉尔斯回合,乘船离开。」
佳娜目测了一下距离,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太远了,还要考虑山谷里的风向,不可能从那里射击。」
「有人办到过,所以妳也一定可以。」雪儿说着打开背包,取出一个个圆形的发射器,开始埋入山顶上的乱石里。
「这是高科技武器,通过这些探测器可以在瞄准镜上还原坐标,坐标系内任何对像被瞄准时都会被锁定,经过对风向和风速的评估自动调整角度,射击时妳只需要做微调就可以大大提高命中率。妳有3天的时间练习射击并且熟悉撤退线路。我知道有些冒险,可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雪儿说完后静静的看着佳娜,作为这次计划的关键,狙击手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她需要得到她的认可。
「好吧,我可以试试,不过妳也别把所有希望都押在我这里。」
佳娜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对于雪儿来说已经足够了,在这场赌上性命的游戏中,又有谁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呢?
高高昇起的日头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山顶,驱散了清晨寒冷的空气。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艾琳娜用手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脸颊,尽管从小生长在寒冷的俄罗斯,但山中这种又湿又冷的雾气仍然让她十分难受。在她身边,一身黑色长袍的斯科特有些担忧的望着上山的通路,与艾琳娜不同,他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脚上也带了沉重的镣铐。
除了两个囚犯以外,山顶上还有六名守备队士兵,以哈里森少校为首散佈在周围。他昨天接到换人的通知,根本来不及调动人手就连夜赶来上了山。自从最得力的几个手下在哈瓦那全军覆没以后,哈里森就下定决心亲自参加这次行动,报那一箭之仇。
他低下头看了看錶,然后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妮可,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雪儿虚晃一枪,藉着这个机会逃到世界上哪个偏僻的角落,那时再找她就难了。
「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妮可的极为肯定的说道。
「还是妳瞭解我。」随着一个动听的声音,一身登山者打扮,身背双肩包的雪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尽管早就看过照片,但当上校第一次见到她本人时,仍然眼前一亮,第一个反应竟是:「这个花一样的女孩这么年轻就要死了,真是可惜。」
雪儿彷彿没看见其他人一样,迳直走到神情憔悴、显然受了不少折磨的斯科特身边,问道:「有没有受内伤?你还能走吗?」
「我没事。这是个圈套,妳不该来为我冒险。」斯科特平静的说道,丝毫没有责怪雪儿的意思。他向来生性豁达,既然事以至此,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雪儿转过身对着上校说道:「你放他们走,我留下当人质,确定他们安全后,我自然会把东西给你。」
「妳现在人都在我们手里,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一旁的妮可发出一阵冷笑。
「没有吗?」雪儿伸出左臂,亮出了她手中的那只控制器,说道:「我背后的包里都是炸药,别逼我,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放他们走,希望你说话算数。」
上校一挥手,他身后的士兵打开了斯科特的手铐和脚镣。
「你先走,我们在山下汇合。」雪儿突然伸过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别干傻事,我等妳。」斯科特很清楚双臂无法活动的他留在这里只能成为累赘,所以深情的看了一眼雪儿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下山去。
看着爱人在艾琳娜的搀扶下消失在那块红色的巨岩后,雪儿微微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道:「等他下了山,我们就开始交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儿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自始至终她的手一直紧握着遥控器,保持着随时可以触发的状态。
「好了,妳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上校不耐烦地问道。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枪响从山下传来,紧接着如爆豆般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
上校脸色微变,他并没有下达拦截的命令,显然是对方等不及先动手了。
「雪儿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请妳解释一下。」愤怒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解释个屁,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不是吗?要死大家一起死。」雪儿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控制器上,对着红色按钮按了下去。
「不。」离她最近的上校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冲到雪儿身前一步的时候,一股白烟突然从地上冒出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上当了。」上校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一个急剎车硬生生停住了身体,然后猛地向左边滚了出去。
然而致命的攻击才刚刚开始,就在他躲避的同时,雪儿冲到了他的身前,冰冷的刀刃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在他的嘴边切开了一道一寸长的大口子,鲜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的视力似乎丝毫不受浓烟的影响,每一刀都刺向要害,即快且狠。
上校看不清敌人,完全凭藉多年实战中形成的经验在地上滚来滚去,狼狈的躲闪着。
接二连三烟雾弹被遥控引爆,一时间山顶上烟雾瀰漫,守备队的士兵都不得不退到悬崖的边缘。
雪儿一边贴身追杀着看上去狼狈不堪的上校一边却暗暗心惊,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笨重的大块头居然有着与体形毫不相称的敏捷,总能在最后一刻躲开了她的致命攻击。
一旦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失败,等烟雾散了就在难脱身,于是她当机立断放弃了对少校的追杀,从浓烟中纵身而出,直接扑向站在悬崖边的妮可。
毫无徵兆的情况下,一道火光在峡谷对面的峭壁上亮起,然后一声如惊雷般的巨响才传入众人的耳朵。
站在妮可身边的女兵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左胸上的大窟窿,她的整个乳房连同肋骨和胸腔里内脏一起消失了,左手同肩上只连着一层皮肉,诡异的耷拉在体侧,而她的右臂则仍然保持着平举的姿势,手中的枪对着冲过来的雪儿,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扣动扳机。
她张开了嘴,嘴唇微微嚅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落入了万丈深渊。
妮可对身边女兵的惨死视而不见,她必须以全部的精力和意志接下雪儿的全力一击。
随着一声大吼,她的双臂猛地在身前交叉合拢,将那道刺向她胸口的寒光硬生生的夹在双臂之间。她的衣袖被划破,露出里面佈满细小倒勾的精钢护臂,刀子在护臂的夹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终在离她左胸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倾注了自己全部力量的雷霆一击被封住让雪儿有些意外,然而她现在没有时间同妮可缠斗,要想杀出一条生路,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个难缠的对手。因此她并没有藉着冲力再次向前刺出,而是突然用力回抽,将刀刃从她双臂间抽出,然后闪电般捅进了她肚脐右上一寸多的地方,那里是致命的肝脏。
「这怎么可能?」妮可不敢相信的看着插在自己上腹部直没到刀柄的匕首,而她的双臂则仍然交叉着合在胸前,把明晃晃的刀刃夹在中间。
肚子里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使她发出一声痛哼,松开了双臂。噹啷一声,无柄的刀刃掉落在地上,这时她才看清,刀刃的中间是空的,那竟然是一把有两个刀刃的子母刀。
「妳……」妮可怨恨的看着雪儿,谁能想到这个3年前还和她一起泡澡喝酒的老朋友竟会是那个将致命利刃插进她身体的人。她正打算把最恶毒的诅咒送给对方,却突然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雪儿恶毒的转动着刀柄在她的肚子里拼命的搅动,最大限度的破坏着她腹腔内的脏器。
突然,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自她心中升起,使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雪儿来不及拔出刀子,完全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向左边闪开。紧接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去,她彷彿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她的身周,脚下是沸腾的血海,浓稠的血浆滚动着形成了一个个波浪,而她的四周和头顶则是一片漆黑,红和黑成为了这个世界中唯一的颜色。
「是幻术。」雪儿猛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咬破了嘴唇。哗啦一声,那个罩在她心上的无形的罩子破裂成一块块碎片,消失于无形,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已经恢復了原状。
幻术破灭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然而就在她失神的一瞬间,一股冰凉侵入了她的后腰。接下来并没有她预期的那种钻心的疼痛,只有一阵麻木从腰际迅速扩展到全身。
雪儿一声低吼猛地向前窜出,使刀子脱离了她的身体,同时手肘反撞,阻止了敌人的追击。她身在空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了身体,落地时脚尖轻轻一点,借力改变了方向,扑向了那个装扮成普通士兵的偷袭者。
片刻间两人已经如疾风暴雨般对攻了十余招,贴身肉搏是雪儿的强项,无论是肘击膝撞还是索喉擒拿在她手上使出来都是既快且狠,威力倍增。而她对身体的掌控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无论对手的攻击如何凌厉,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小幅度的动作躲开。
相比之下,偷袭者的格斗技术略差一筹,但靠着那把带着一抹鲜红却漆黑如墨的匕首,堪堪与雪儿斗了个平手。
接连不断的枪声在山谷中迴盪,佳娜开始清洗那些还没来得及隐蔽的战士。由于距离太远,她不可能百发百中,只能靠着连续的射击提高命中的机会。于是,一个站在岩石边露出半个头的女兵成为了她新的受害者。
不幸的女孩刚刚把头伸出来张望,就被打中了头部,她先是一个趔趄,然后才缓缓瘫软在地上。
在大口径狙击枪的威力下,她的大半个脑袋炸成一团血雾后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半张脸上只留下一张嘴诡异的裂开。
「我们的直升机和狙击手都死到哪里去了?」上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屠戮,却毫无办法,气得哇哇大叫。可是早上还在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却再也无法取得联繫,彷彿从空气中蒸发了一样。
「嗜魂?妳到底是谁?」雪儿冷冷的问道,手上的攻击却丝毫不慢。
「妳杀了我妹妹,所以今天会死在我的手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吗?」弓美恨恨的说道,可她没有雪儿的功夫,说话时一洩气,被雪儿抓住机会一个膝撞击在腹部,向后倒着飞了出去。
击退对手后,雪儿终于得到了逃脱的机会,她毫不迟疑的转过身向着悬崖冲了过去,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看着打开的白色降落伞如蒲公英般在山谷中飞翔,离山顶越来越远,少校无奈的长嘆一声,这个抓住雪儿的唯一机会就这样从他眼皮底下熘走了。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山谷底部传来,子弹擦着雪儿的身体飞过,在降落伞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对面悬崖上的佳娜立即调转枪口进行还击,透过瞄准镜,她隐约看到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站起一个黑色的人影。
她机械的扣动着扳机,几乎在一个唿吸间就将弹夹打空,然而在这种距离上,即使是她这样的神枪手也只能全靠运气。
黑影抬起头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树林里。
雪儿竭力控制着滑行的方向,但她的身体仍然在降落伞的带动下无助的打起转来,渐渐偏离了最初设定的落地点,转而向着河的中心落了下去。更加令她绝望的是,随着降落伞上的破口撕裂开,她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落水之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像一块石头一样狠狠地砸进冰冷的河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在水下,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雪儿艰难的松开扣在肩上的扣带,摆脱降落伞的纠缠,从水里冒出头来。湍急的河流带着她向下游漂去,她无力对抗水流,只能拼命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等待着救援。
随着马达的隆隆声渐渐接近,终于发现了她的拉尔斯驾驶着小艇开了过来。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从她的小腹中传来,雪儿眼前一黑,僵直的四肢再也无法阻止她沉向水底。
就在她的整个身体被河水吞没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头髮,然后抓着衣服将她拖上了船。在拉尔斯的怀里,雪儿开始剧烈的咳嗽。
「快,去接佳娜……」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看着从她裤子里渗了出来血水,拉尔斯的脸色变得铁青。
「为什么不拦住她?」恼羞成怒的少校对着弓美咆哮着吼道。他指挥的这次行动以彻底失败而告终,山下刚刚传来报告,在付出了四死两伤的代价后,才将那两个来接应的人围在一处山凹里,而斯科特和艾琳娜则趁机逃脱。
「我可不想成为活靶子,你有本事怎么不拦?再说,如果不是你非要抓活的,她怎么能跑得掉?」弓美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在凭藉着强悍的实力成为摩根将军身边的红人后,她根本就不把少校放在眼里。
上校像洩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弓美是对的,这个将自己打得狼狈不堪,重创妮可,面对弓美的偷袭却丝毫不落下风的女人是不可能被活捉的。
他嘆了口气,指着在悬崖边疼得满地打滚的妮可问道:「她伤的怎么样?还有救吗?」
见上校服了软,弓美也不再追究,走到妮可身边蹲下,检查起她的伤势。
此刻的妮可疼的满头是汗,精緻的五官也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微微扭曲。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着,从微张的嘴巴里发出断断续续呻吟声,一只手摀着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露在体外的刀柄,却没有勇气把这个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凶器拔出。
随着身体微微的抽搐,她两条纤细而弹性十足的长腿像青蛙一样机械的以一个固定节奏蹬踹着,似乎这样就可以略微减轻一些痛苦。
弓美看了一眼刀刺的位置,心里已经有数。她抓住刀柄用力一抽,将佔满血的刀刃完全拔了出来,暗红色的血立即像打开了闸门一样从刀口中疯狂的喷涌而出。
妮可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双眼顿时瞪的浑圆,眼白上翻,同时双手下意识的摀住肚子上的伤口。
弓美转过身冲着少校摇了摇头,丝毫不顾及妮可的感受,直截了当的说道:「她被刺中了肝脏,已经没救了。及时止住血的话她还能活半个小时,不过这段时间会疼得要命。如果她不想受罪,就松开手,五分钟后就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休克。」
「当然,也可以立即结束她的痛苦。」她最后补充道。
「不…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我对你们还有用……」妮可声音颤抖着哀求道,血开始从她的两个嘴角流出,在她两边的脸颊上形成两条红色的小溪。她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只手仍然紧紧摀住伤口不肯松手,另一只手挣扎着抓住弓美的裤腿。
望着死到临头却还不肯认命,顽强的作着垂死挣扎的妮可,上校无奈的说道:「赶紧解决她,我们没时间耗在这里。」
就在弓美抽出手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时,妮可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翻身坐了起来,挣扎着站起身向山下的通路走去。然而她只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就再次摔倒在地上,四肢不听使唤的痉挛着,再也站不起来。
「不…求妳…不要…」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弓美,妮可哭了起来,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脸。一片湿迹在她的裤裆上不断扩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她竟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在死亡面前,她只不过是一个胆小软弱的普通女孩。
失去理智的妮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掌,堵住了已经离她的头不到一尺远的枪口。
枪响了,在高速旋转的子弹前,她柔软的小手像一层薄薄的纸一样被撕破,穿过手掌后的子弹从她的右太阳穴射入,然后从左边的面颊上穿出。
妮可褐色的长髮被打得飞了起来,她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面躺倒在地上,永远的停止了唿吸。
她的头歪到一边,散乱的长髮遮住了右脸,红色的脑浆缓缓的从左脸上的弹孔流出,浸湿了地上的泥土。
她的四肢在无意识的痉挛了几下后终于归于静止,两只手保持着投降的姿势高举在头顶,十指松弛的张着,而双腿则僵直的岔开着伸出。她就这样以这种撩人的姿势静静的躺在那里,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身体仍然美丽而诱人,让人浮想联翩。
一阵山风吹过,将她的秀髮从她脸上吹开,露出下面大睁着的双眼,以及那张充满迷茫和不甘的脸。
「反正带回去也没人认领,不如在这里处理掉吧。」在上校的授意下,两名士兵走过去,抓住妮可的手脚,拖着尸体向悬崖边走去。
「一二三。」当数到三时,他们一起用力将尸体丢进了深谷。
妮可死了,她的尸体将成为野兽和昆虫们的食物,在林中慢慢腐烂,化为泥土,最后永远与这美丽的青山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打扫战场,将同伴残缺不全的尸体收拾好。
两个女兵死得极为惨烈,一个被打爆了头,已经无法辨认。
而那个胸口被打穿的女孩,尸体掉入深谷再也无法找到,在悬崖边只剩下一些从她身上掉落的内脏和肉块。
一个士兵默默的蹲着,小心地用塑料袋将这些唯一可以带回去的东西包好。
作为与恐怖分子战斗中英勇牺牲的英雄,她们仅剩下的遗体将被国旗包裹着用专机运回美国。
而在那里,她们毫不知情的亲人和朋友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她们的归去。
当然,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最终等到的是一场隆重的葬礼。
「她妈的。」卡米拉咒骂着,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继续跌跌撞撞的向森林深处逃窜。
自从胡克向着西边突围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繫,看来他已经兇多吉少。
这一次的敌人无论是数目还是战斗力都远远的超过了她的预想,而雪上加霜的是她被一颗流弹打伤了。
卡米拉直到现在也无法相信这种小机率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子弹虽然没有直接打中动脉,但与她擦过时却硬生生地从大腿外侧撕下一块巴掌大小的肉。
血不断顺着草草包扎的伤口渗出,每走一步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都会让她痛彻心肺。而令她绝望的是这个在平时无足轻重的小伤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速度,她可以清楚的感到包围圈正在渐渐缩小。
自从她进入这块低洼地之后,路变得越来越难走,常年积累的厚厚的落叶腐烂发酵后变得和烂泥一样,再加上没过小腿的积水,完全掩盖了原来的地貌,使得这片林中湿地变成一个天然的陷阱。
卡米拉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前进着,她开始有些后悔选择了这个战场,即使她真的能杀光身后那些尾随而至的猎人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里。
「有这么多人陪葬,死了也值了。」精疲力尽的她终于停了下来,她已经再也走不动了。
卡米拉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大口喘着气,恢復着体力,等待着敌人,她要在这里给那些追捕她的人一个惊喜。
激烈的枪声响彻林间,在付出了两个同伴的生命后,追捕的士兵们终于形成了一张强大的火力网,将卡米拉死死的压制在大树后。
卡米拉藉着大树的掩护不断用点射进行还击,由于佔据了地形上优势,追兵无法越过两边的沼泽进行包抄,只能从正面强攻,这就使得她这样的神枪手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她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一颗擦身而过子弹在她腰间划开一条大口子,伤口流血不止,疼得要命,可她却无暇处理。
更为糟糕的是她的子弹打完了,在打空最后一个弹匣后,她不得不放下了那只沉重但威力巨大的步枪,开始用手枪射击。
和自动步枪相比,玩具一样的手枪在真正的战场上简直就是一块废铁。
卡米拉不由得一阵苦笑,她发觉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无论怎样挣扎恐怕也难逃一死。
「就这样完蛋了吗?难道我就要死在这片不见天日的树林里吗?」她嘆了口气,缓缓举起颤抖的手,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却始终没有勇气??扣下扳机。
枪声停了下来,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喊道:「妳没有子弹了,快投降吧。」
「去死。」她大骂一声,对准喊话的地方连开数枪,将手枪里剩下的子弹全部射光。
从当上杀手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来临,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反正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都经歷过了,现在就走也没什么遗憾。只是以后再也玩不了男人了,早知道出来之前应该找个小白脸好好玩玩。」她对自己安慰道,心里却又实在有些捨不得就这样离开这个花花世界。
等到枪声再次平息后,卡米拉缓缓从树后的隐蔽处走了出来,冷笑的看着对面的敌人,用力嚥了一口唾沫,然后从腰间抽出匕首,向着那6支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冲了过去。
士兵们一下子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相互望了一眼,谁也想不到这个疯女人居然拿了一把刀子就向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发动了冲锋。
片刻的犹豫后,6支枪几乎是在同时喷出了火舌,将致命的子弹像暴风雨一样泼向那个如飞蛾扑火般冲过来的女人。
十几颗子弹在一瞬间射进卡米拉的胸部和腹部,将她身体里的一切生机搅的粉碎后从背后射出。
血肉混着内脏的碎块从她身前身后同时喷射出来,她彷彿通了电一般前后摇摆起来,四肢疯狂的抖动着,跳着死亡的舞蹈。
一眨眼的功夫,卡米拉就像一个被打烂得番茄一样变成了一个血人,从各个方位角度射来的子弹把她打成了浑身透风的筛子。
她几乎没有经受任何痛苦就死了,包括心脏,肝脏,肺在内的所有重要器官都在第一轮攒射中被打得稀烂,在倒下之前她就停止了唿吸,也失去了一切痛觉和意识。
在子弹的风暴里,她的身体又晃悠了几下才不甘心的向后倒了下去,摔落在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然而枪声并没有停止,当士兵们看到她漂浮在水上的四肢还在微微抽搐时不约而同的再次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水花乱飞,又是一阵弹雨无情的撒落在她的尸体上,打得她在水里一阵翻腾。
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卡米拉四肢张开成大字形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浅水里,四周的水已经被她的血染成了红色。
她的头髮像浮萍一样飘着,大半边脸沉在水下,依稀可以看到她微睁着双眼和张成O型的嘴。
血从她的鼻子、嘴巴、耳朵和一切体表的孔窍中涌出,缓缓的在水里瀰漫开来。
大段的肠子从打烂的肚子里流出,和其他内脏一起,像水草一样漂在水面上,显得无比的诡异。
「搜查她的衣服,然后给她拍照。」领队的上尉下达了命令。
于是一个士兵扶着尸体,另一个开始动手去脱她的身上的迷彩服。
由于衣服浸了水,并不好脱,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裤连撕带扯的从她身上拔下来。
看着她赤裸的身体,上尉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生前有着极为火辣的身材。
修长的双腿,浑圆的臀部,纤细的腰肢,平坦的腹部,硕大的乳房,保养得极好的皮肤使她的身体更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可是现在,这一切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资本已经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煳的烂肉。
她右边半个乳房连同乳头和乳晕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重叠在一起的鸡蛋大小的弹孔,而她的左乳则完全从胸部撕裂开,懒散的耷拉在体侧。
右腿从大腿根处断裂,只和躯干以一层皮肉相连,小腹以下包括外生殖器已经变成了一大团无法分辨,红黄相间的肉和内脏的混合物。
一个士兵将她的头全部按进水里,清洗完她脸上的血迹,才拉着头髮将她的头抬出水面,开始拍照。
幸运的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中弹,所以美丽的面容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看着这俏丽的面孔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破烂身躯,上尉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没想到她会选择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是普通人,以她这个年纪应给已经嫁人并出为人母了吧。」上尉心里想着,不由得有些惋惜。
哈里森上校站在直升机前,脸色铁青的看着女飞行员的尸体从被打开的门里滑了出来。
她的下半身仍然留在机舱里,而上半身则保持着头朝下举着双臂的姿势倒挂在机舱门口。
她一头金色的长髮如瀑布般垂下来,一直拖到地上,而飞行帽则仍然松松垮垮的繫在脖子上。
两只失去光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神的平视着前方,血从她的嘴里和鼻孔里流出,经过眼睛和额头后嘀嗒嘀嗒的淌到地上。
「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到底是怎么死的?」上校对弓美问道。
他虽然也杀过不少人,但说到杀人的方法,和这位黑龙会惩戒所大执法相比,他就像小学生一样无知。
弓美走到女尸身前,解开她的衣服,用力撕开她的内衣,那两个白花花的硕大乳房在失去了束缚后立即像小兔子一样跳了出来,倒垂在她的胸前。
弓美指着她胸口的那块乌青说:「看到了吗?她被人打断了胸骨,死因是断骨刺入心脏。是职业杀手做的,不过兇手算不上高手,如果是我会直接切断她背后嵴椎的神经,如果是纳拉动手,就算解剖也不会找到死因。」
「妳认为到底谁才是幕后指示?」上校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他对杀人的方法并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该找谁算帐。
「当然是那两个不希望雪儿落到我们手里的傢伙,还有谁敢跟摩根将军作对。」弓美沉着脸说到。
在一间简陋而破旧的汽车旅馆二层,雪儿身穿白色的宽大长裙,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的靠在床上,斯科特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手。
雪儿昨天才动完手术,身体还非常虚弱。但为了逃脱追捕,她不得不冒着感染的危险逃离了医院,来到这个事先约定的地点和斯特科汇合。好在拉尔斯就是医生,一路上靠着药物的支持,她的伤势并没有恶化。
佳娜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而拉尔斯则坐在她对面准备着给雪儿注射的药剂。
只有埃琳娜被冷落在一边没人搭理,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头髮,自从她知道父亲的死讯后就猜到了自己的处境,再加上近日里这些遭遇,使得她一改往日大小姐的脾气,变得极为低调。
「胡克他们有消息吗?」雪儿担心的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以他们两个人的身手,应该能够脱身。」斯科特安慰道。
雪儿点了点头,忧伤的说道:「对不起,孩子没了,都怪我,早知道这样……」
她说着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流产后她心里仍然像针扎得一样难受,那毕竟是生生地从她身上挖掉了一块肉。
「别傻了,孩子以后可以再生,只要妳没事就好。」斯科特说着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那个放冷枪的混蛋是谁,早晚找他算账。」雪儿恨恨得说道。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一个又尖又细的女声突然响起,她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在屋子里的人听来却像是一个少女在耳边细细低语,让人不寒而慄。
「是她干的」
「凯瑟琳」
「纳拉」
雪儿,佳娜,斯科特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唿起来。
「我来开路。」斯科特说着抽出手枪走向门口。
「不,你拦不住她。我拖住她,你们先走。」雪儿挣扎着爬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通体碧绿谇了剧毒的匕首。
「你们别争了,今天谁也走不了。」这一次声音清晰地从门口传来。
门打开了,一身黑衣的凯瑟琳站在门口,金色的长髮无风自飞,无穷无尽的杀气自她身上发出。
她右手平伸,纤细如白玉般的手指费力的抬起指向众人,彷彿那上面附着千斤之力,同时她的双眼完全变成琥珀色。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斯科特如同一座雕像般呆呆的站在原地。同样无法动弹的佳娜保持着右手平伸的姿势,瞄准了凯瑟琳,却始终无法扣下扳机。
只有雪儿还在缓慢而艰难的一步步向她走去,彷彿在装满胶水的水池中行走。
佳娜的周围变得一片黑暗,她彷彿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只有那高高悬在头顶的琥珀色双眼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突然她的手可以动了,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带动下,她扣动了扳机。
一声闷响在她头脑中炸开,黑色的世界瞬间变成一道道碎片四散纷飞,她眼前的世界恢復了正常。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佳娜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自己在肚脐上的焦黑弹孔,她的右手仍然紧紧地握着枪,而枪口则正对着自己的肚子。
「怎么会这样?明明瞄准了门口的敌人,为什么中弹的是自己?」
然而佳娜并没有时间考虑这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离她不远处,雪儿正以消耗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凯瑟琳死死缠住。
黑色的长髮散乱在她身后飞舞,那柔弱纤细的身影则如鬼魅般与敌人贴身恶斗。
此时,她已不是那个刚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而是一个悍不畏死的战士,只是在她脚下一点点殷红正如花瓣般在地毯上绽放。
面对雪儿势若癫狂的攻击,即使如凯瑟琳这样的绝世强者也不得不小心应付。失去了本源后,破魔双瞳所形成的幻术不攻自破。
佳娜一咬牙从背后抽出云之嘆息,准备冲上去拼命。
她很清楚即使他们三个人完好无损也不见得是凯瑟琳的对手,更别说现在人人带伤,然而她别无选择,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佳娜的肩头,止住了她的冲势。
「让我来,妳快逃吧。」斯科特温柔的抓住她的手腕,从她手中夺过长刀,然后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凯瑟琳冷笑一声,伸指向他身上一点,哧的一声轻响,一道血箭从斯科特肩上飞出。
「七星指。」佳娜几乎惊叫出来,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种用气攻击的绝技,只不过玛丽亚靠的是巧劲,而凯瑟琳则是将霸道之极的气像箭一样直接射入敌人的身体。
斯科特身上鲜血长流,他却浑然不觉,将云之嘆息舞动成一个光圈,硬生生的将凯瑟琳逼离了门口,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
「妳们还愣什么,快逃啊。」斯科特声嘶力竭的喊道。
拉尔斯如梦初醒般冲过去一把抱住雪儿,拖着她向门口跑去。而艾琳娜则搀扶着已经神志模煳的佳娜逃了出去。
「放下我吧。」在走廊上雪儿停止了挣扎,伸手在拉尔斯的手臂上一佛。
拉尔斯的手臂一麻,自觉的松开了紧紧抱住她的手。
雪儿温柔的看着他,平静的说道:「拉尔斯,自从你认识我以后就一直在默默的帮助我。你为了我放弃了一切,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而我却一直利用你的感情,我是个自私的坏女人,对不起。我这辈子欠你的太多,我本想找机会好好报答你,现在看来又要让你失望了……如果这辈子能再活一次……如果能有来生,我愿意做你的女人。」
一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等等,妳想干什么?……」拉尔斯还没说完就被那炽热的红唇封住了嘴,他的全身如遭雷击般僵在了那里。
「好好照顾佳娜。」雪儿轻柔的声音仍然在走廊里迴盪,而她美丽的身影已经退回了屋子里。
拉尔斯猛地冲过去却一头撞在门上。
「妳给我出来……」他发疯似的用力敲打着房门,而被雪儿从里面锁死的门却纹丝不动。
「喂,你过来一下,她快不行了。」艾琳娜焦急的喊道。
拉尔斯转头望去,发现佳娜已经瘫软在她的怀里不省人事,而艾琳娜则用尽全力从背后抱住她不让她倒在地上。
他终于清醒了过来,几步走到佳娜身边,一把抱起了她,向着楼梯跑去。
雪儿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他对此无能为力,但他绝不会再让身边的人离去。
小河边那如玩笑般的誓言在他心中响起,他是这个孤独的女孩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要照顾她,爱护她,直到永远。
升腾的火焰映红了大半个夜空,在混乱的哭喊声和叫骂声中,汽车旅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无情的吞噬。
随着一根根立柱断裂,轰隆一声巨响,这座二层建筑轰然倒塌,将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出来的得人埋在了一堆瓦砾下。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和这幢拥有20年歷史的破旧建筑一起化为灰烬,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被抹去痕迹。
在茫茫夜色中,一辆红色的小车在高速路上以接近二百公里的时速飞驰,由于速度太快车身又轻,车子几乎飘了起来。
在车子的后座上。佳娜坐在拉尔斯的身边,头歪歪的靠在他的肩上,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子弹从她肚脐中央射入从后腰穿出,尽管拉尔斯想尽办法给她止血,但血还是不受控制的缓缓从弹孔涌出,染红了座椅。
刺鼻的骚臭味自她身上发出,失禁后她的裤子上湿了一大片,黄褐色的大小便顺着她的裤腿流下,弄的车里到处都是污秽。
「妳不能在快一点吗?」拉尔斯催促道。
「你以为我开的是跑车吗?再快车子就翻了,有本事你来开。」艾琳娜也火了,作为经常赛夜车的纨裤子弟她当然知道拉尔斯不可能开的更快。
就在这时,佳娜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望着拉尔斯,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哪里?难受死我了,我快死了吗?」
「别说话,妳一定不会有事的。手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到就可以进行,我保证妳过几天就会活蹦乱跳的。」拉尔斯一边安慰着,一边用手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看着她有些涣散的眼神,他的心里一阵酸痛。
佳娜再次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周围的世界变的一片模煳,除了从腹部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的全身都变的麻木,好像这个身体已经不再属于她一样。
恍惚中,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海滨小城,毫无目的的漫步在石子舖成的小路上,两边都是白色的两层小楼,阳台上的花儿发出醉人的芳香。
四周有一些模煳的人影在晃动,她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觉得他们渐渐的离自己远去。
小巷深处似乎有个柔和的声音在唿唤着她的名字,使她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将她惊醒。
「你……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不然我跟你没完。」拉尔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你也是医生,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当然会尽力。不过,你看她已经这样了,我最多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救活她。」
「医生,她没有心跳了,用电击吗?」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这是佳娜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然后她就感到自己一下子飞到了天上,头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佳娜有些奇怪的观察着周围的世界,她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身后是小山一样高的沙丘,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出奇的安静,只有乏味的海浪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她瞇起眼睛缓缓躺了下来,头顶上刺眼的阳光照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妳不该来这里的。」一个轻柔的声音随着海风飘入她的耳朵。
佳娜坐起来回过头望着那个带着圆形遮阳帽、一身雪白长裙的美女,奇怪的问道:「雪儿?怎么是妳?这里是哪里?天堂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这种人怎么能上得了天堂。」雪儿说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真的好累啊,让我睡上一觉吧。」佳娜不再理她,而是闭上了眼睛躺了下去。
「喂,醒醒,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什么事?是杀人还是跑路?早就跟妳说了,我累了,不想干了。」
「妳不想做医生了吗?再说,妳以后不是还要结婚生孩子吗?」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去管别人?妳是不是想孩子想疯了。」
「妳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
「没有。」
「妳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他?算了吧,那个玩笑连我都忘了。」
「佳娜,妳为什么总是把心藏起来,难道对别人敞开心扉就那么难吗?」
「……」
「以前我也和妳一样冷漠,可自从认识了斯科特,拉尔斯,胡克,还有妳,我就不再觉得孤单,这个世界上让我留恋的东西越来越多。为什么不试试敞开你的心来面对世界,也许它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糟糕。」
「妳真是烦死了。」
「好了,我走了,这种既没有酒也没有男人的地方真无聊。」
「……」
「喂,你可别睡的时间太长了,有人会着急的。」
「……」
雪儿的声音消失了,佳娜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这一觉她睡的很甜。
佳娜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窗户大开着,花布窗帘被吹到两边,初夏午后的风轻柔的吹拂着她的脸颊,里面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是哪里?」她开始竭力回忆起晕过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试图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
好像自己中枪了,然后迷迷煳煳的来到了医院,对了,这里是医院,也就是说自己还活着。
「原来想死也不容易啊!唿吸的感觉真好!」佳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氧气,开始试着活动四肢,虽然插满管子的身上仍然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但毕竟身体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控制中。
随着身子一动,牵动了伤口,肚子里立即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
一个男人彷彿从空气中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床边,他头髮乱糟糟的像鸟巢一样堆在头顶,眼眶深深的凹进去,双眼通红,一脸的鬍子拉碴。他之前一直坐在椅子上趴在她脚边睡觉,所以她一直没有发觉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你是谁?」她好奇的问。
男人微微一愣,有些焦急地说道:「你失去记忆了?我是拉尔斯啊。」
佳娜终于把这个邋遢的流浪汉同那个穿着讲究、呆头呆脑、喜欢装腔作势的医生联繫起来。
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睡了多久了?」
「妳都昏迷3天了,不过现在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我去给妳换止痛泵。」看到佳娜终于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来,他脸上一下子有了光彩,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这3天你就一直守在这里?」佳娜心中突然升起一道暖流,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的感觉甚至早已忘记了它的滋味。这是自她失去亲人后第一次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已经变得湿润。
「妳怎么了?」拉尔斯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没什么,就是肚子疼。」佳娜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哽咽的声音说道。
在拉尔斯的精心照顾下,佳娜以惊人的速度恢復着。
这段时间,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和艾琳娜一起聊天,然后在午后由拉尔斯推着轮椅带她到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听着头顶鸟儿的鸣叫,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佳娜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无聊的日子。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她的大小便无法自理,只能由拉尔斯照顾。
一开始她还觉得害羞,但在疼出一身冷汗的偷偷尝试了几次却以失败告终后,慢慢也就接受了这个令她尴尬的现实。
时间如流水般一天天过去,佳娜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而拉尔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有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望着花园中的水池发呆。
「又在想雪儿了?」佳娜轻轻的问道。
「嗯,我在想她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在尼斯和妳们一起渡过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哪怕一次也好。」拉尔斯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如果雪儿还活着,如果还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我想也只有这个人。」佳娜说着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
「是一个叫玛丽亚的朋友。」她解释道:「为了防止信号被跟踪,如果你要联繫她,最好到200公里以外的地方。」
一天以后,风尘僕僕的拉尔斯回到了医院,同时带来了几个坏消息。
斯科特死了,雪儿被凯瑟琳活捉,她因为杀害摩洛哥亲王的罪名成立,一个月后将在摩洛哥被以绞刑公开处决。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凯瑟琳那恐怖的破魔双瞳让他们仍然心有余悸,那种感觉就像是赤裸的婴儿躺在雪地里独自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暴风雪,那种无助和绝望几乎使他们的精神面临崩溃。
想从凯瑟琳手里救出雪儿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们拼上性命也是白白送死,更何况佳娜仍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见雪儿最后一面,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绞死。
「要不我再去和玛丽亚说说?也许她有办法。」佳娜试探着问道,绝望中她竟然把这个曾经的敌人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说处死雪儿是元老会达成的决定,凯瑟琳和摩根等人会亲自到场监刑。那里高手无数,她让我们彻底死了这条心。」拉尔斯说完无奈的抱住头陷入了沉默。
佳娜张了张嘴,想出言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握住他的手温柔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中央,雪儿全身赤裸的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手脚被四个铁箍固定在床的四角。
莫尼卡翘着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悠闲的点上了一支烟,然后开始慢慢讲述着她们在双头蛇所经歷的那些往事。然而自始至终雪儿都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在屋子隔壁的密室里,一排人正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屋子里面的情况。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黑川彻平怀疑地问道。
「不受破魔双瞳的影响,说明她早已心如铁石。这样的人也会疯?鬼才信。」凯瑟琳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莫尼卡看了看手錶,对着雪儿说道:「妳既然不肯合作,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妳自找的。」
她说完一挥手,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色迷迷的看着雪儿挺拔的胸脯和双腿间微微张开的粉红色阴唇,然后取出两只铁夹子夹住她的两个乳头,又把一个足有玉米粗细的铁棒插入她的阴道。
夹子和铁棒的另一端由导线连到一台电机上,无数次的实验已经证明只有这种电刑才能让她显露出足够痛苦的神情。
随着电流增大,雪儿全身的肌肉都颤抖起来,眼球从眼眶里凸了出来,嘴巴一张一合的喘着粗气。
过了片刻,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肚子里内脏乱颤,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同时,她抖的像筛糠一样身体绷成了弓形,拼命的向上挺起胸脯,屁股和后背完全离开了床面,一滴滴黄豆大小的汗珠开始从她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渗出,很快佈满了全身,使她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桑那间里出来一样。
白大褂开始变换通向她敏感部位的电流,于是她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剧烈,似乎要从铁箍里挣脱出来一样。她的双手开始反覆得紧紧攥成拳头,然后猛地张开,双脚也一次次的紧绷起来。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嚎叫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嘶哑,终于她喊破了嗓子后再也发不出尖叫,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扑哧一声轻响,她的大小便同时失禁了,黄褐色的屎尿混着白色的液体从她下体喷涌而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立即充斥了整个房间。
莫尼卡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伸手摀住了鼻子。
突然,雪儿弓起的身体彷彿失去了支撑般瘫软了下来,啪的一声拍在床板上。
她的眼白猛地上翻,白色的泡沫混着黄绿色的胃液和呕吐物从她的嘴里和鼻孔里一起涌了出来。
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身上的肉仍然在电流的作用下颤抖着。
眼看她马上就要被自己的呕吐物所窒息,莫尼卡赶紧停止了行刑,转而对她进行抢救。
「我看还是把她送给摩根吧,留在这里也是麻烦。」说话的竟然是黑川彻平,虽然他和雪儿有仇,但看着这个花一样的女孩被摧残的不成人样,心中实在有些不忍。
凯瑟琳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摩根会接受这个疯婆子?既然他已经同意处死她,就意味着他希望那个秘密永远消失。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她死前撬开她的嘴。」
她开始想起了斯科特,如果他还活着,这个倔强的女人怎么会这样难对付。但随即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天那个手持燃烧弹的疯子冲过来企图与她同归于尽的一幕。那一刻,她离死亡是如此之近,如果不是强行发动了最后的保命绝招,现在她早已变成了一堆焦炭。
黑川彻平哼了一声,心里却想:「先是每天不分昼夜的轮姦,然后是轮番使用火刑和电刑,每次都被电到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这样的折磨下,就算正常人也会变成疯子。」
佳娜将杯子里的薄荷茶一饮而尽,清凉而甘甜的茶水滋润着她的喉咙,将白天积聚在身上的热气一扫而空。
她盘着腿和拉尔斯面对面坐在一间阁楼上,透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繁忙的街道。
这是一处私人住宅,一楼是商舖,二楼住人,被他们以高价租了下来作为藏身之所。
窗外就是老城区的中心地带,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的街道上店舖林立,显得狭窄而拥挤,路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广场,每到週末那里就会成为热闹非凡的阿拉伯市场。
但此时广场上却变得冷冷清清,高高竖起的绞刑架已经搭好,明天清晨,雪儿将在这里被处决。
佳娜看了一眼立在墙角的那个长长的油布包,心里踏实了不少,那里面包裹着一把狙击枪,或者说是一把装了个瞄准镜的普通步枪。
虽然这件简陋的武器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她并不能确定明天是否要用到,但她还是坚持带上了它。她坚信只要有枪在手,就算身体极度虚弱,她也不会成为认人宰割的羔羊。
夕阳西下,街边咖啡座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绚丽多彩的夜生活开始了。
佳娜站起身,走到窗边斜坐在窗台上,出神的望着远处的清真寺和汪洋大海。带着腥味的海风吹拂起她的秀髮,夕阳将她的脸映得通红,使她看上去不再那么真切。
「落日之地」当地人这样描述这块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当然,这座北非最西侧的海滨城市还有个众所周知的名字,叫做「卡萨布兰卡」
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雪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上下疼的厉害。不分昼夜的折磨使她的身心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真的希望自己彻底疯掉,可她心中总有一道无法打破的防线让她保持了最后一丝清明。
在她面前摆放着今天的晚饭,一个面包,两块炸鸡甚至还有一碗菜汤,与多日来的粗茶淡饭相比,这最后一顿晚饭已经算得上丰盛。
「快点吃把,吃饱了明天好上路。」狱警开始催促起来。
雪儿拿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口,除了有点咸以外味道还不错。也许是这段时间都没有沾过荤腥的缘故,她只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噁心,放下了手中的鸡块,把餐盘推给了门外的狱警。
「想开点吧,谁早晚不是一死?折腾几下就过去了,不会很难受的。」狱警安慰道。
雪儿微微一笑,霎那间宛若绽开的玫瑰,轻轻的说道:「人生如梦,我睡得太久了,也该醒醒了。」
「明天妳要是想少受点苦,就拼命挣扎几下,让绳套快点收紧。」狱警好心的提醒道。
雪儿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光当光当的拖着镣铐走到墙边靠着墙坐下。
「要不要找点水,给妳擦擦身体,明天走的时候也好干净点。」狱警临走时问。
雪儿摇了摇头说道:「反正一具皮囊,死后总要臭的,不用那么麻烦了。」说完,她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给整个广场镀上了一层金色。就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中熟睡的时刻,对雪儿的公开处决已经正式开始。
广场上人头攒动,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中间竟然还有几家电视台在进行录像转播。
公开处决两年前杀害亲王的兇手早已成为轰动全国的新闻。而且,据说兇手还是一个美丽无双的女人,更使得这条消息成为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为了一睹这位传说中美女杀手的风采,很多人天还没亮就跑到广场上等待。
为了防止意外,广场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两边的房顶上也佈置了不少狙击手。
在人群的一阵骚动中,四名狱警押解着两名犯人走上了广场中的高台。
与雪儿一同被处决的还有一名身穿运动服的年轻女子。
作为谋杀案的从犯,这名叫阿黛儿的女人为了五百美元将亲王的行踪透露给雪儿。
她在两年前亲王被杀的当天就被抓住了,然后一直被关在监狱里,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在得知自己将被枪决后,女孩瘫成一团烂泥,双退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两个狱警不得不连拖带拉的把她架上了高台。
在她的后面,带着沉重镣铐的雪尔缓缓走到了人群前。
她此刻神情憔悴,面色苍白,失去了光泽的头髮如干草般散乱的披下,脸颊上还带着没有擦掉的血伽。作为酷刑留下的后遗症,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然而这一切都丝毫无法阻碍那倾倒众生的魅力从她身上发出,深深震撼着所有人的心。
她静静的立在台上,如雪的白色长裙随风飘动,深湛如海的漆黑双眸缓缓扫视过台下的人群,眼中没有任何的慌张,恐惧和绝望,有的只是冷漠和傲然。
那一刻,她彷彿变成了一名行走于尘世的神诋,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国度中的芸芸众生。
在雪儿冰冷眼神的扫视下,人群安静了下来,整个广场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行刑官开始慷慨激昂的宣读她们所犯下的罪行,然后郑重的下达了死刑的宣判。
「妳最后还有什么话说。」他对着已经吓瘫的阿黛儿问道。
「我没杀人,都是她干的,为什么要处死我?我要上诉,我不想死……」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失声痛哭了起来。
行刑官嘆了口气,说道:「妳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想想被妳害死的人吧。」说完他转过头望向了雪儿。
「指使我杀死亲王的人就坐在我背后的屋子里,你告诉他们,我会在地狱等着他们。」雪儿的声音清亮而高亢,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顿时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开始行刑。」行刑官下达了命令。他知道不能跟这个疯女人纠缠,今天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雪儿被顺利的处死。
两个士兵拖着阿黛儿走到一堵墙边,将一个写着她名字和罪状的大牌子挂在她的胸前。为了瞄准方便,在牌子上她名字的地方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圆圈,那里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闭上眼睛。」一个士兵命令道,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闭眼,就用一根黑色的布带蒙住了她的双眼,然后在她的头后繫了个死扣。
两个士兵快速的走开,只留下抖的像筛糠一样女孩,无助的靠在墙上,等待着最终的宿命的降临。
一队手持步枪的士兵走到了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呈一字形站好。
「准备,瞄准。」行刑官说着抬起了手。
哗啦啦,刑场中响起一阵保险槓被打开的声音,8支黑洞洞的枪口一起瞄准了女孩的高高挺起的胸口。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女孩突然大叫起来,同时她的脖子上下耸动,使劲的嚥着吐沫。
行刑官皱了皱眉,猛地将手向下一挥。
「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杂乱的枪声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先后响起。
女孩胸前的牌子被打得纸屑乱飞,她的身体向后猛地撞到墙上,反弹了一下后才跪倒在地上,上半身缓缓向前倾倒,最后一头栽在了泥土里。
她就保持着这种双膝跪地,屁股高高撅起,头埋在地上的姿势再也不动了,血开始从缓缓从她身子下面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医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趴倒在地上女孩,发现她被绑在背后的双手还在时不时地痉挛一下。他伸脚在女孩屁股上一蹬,她的身体歪着倒向了一边。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唿,所有人都看到女孩的嘴还在一张一合的喘着气。
医生心里很清楚,在中了这么多枪后,她肯定已经死了,那只是死后身体里的气排出来时所引发的肌肉运动,这种死后痉挛是常见的事情。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蹲下身揭开她胸前的牌子,看了一眼被打得稀烂的胸口,然后抽出探针,从一个血肉模煳的弹孔中插入,用力一搅,将她的心脏彻底搅烂??。
女孩终于停止了嘴部的痉挛,永远的归于了静止。
医生抬起头,冲着执行官点了点头,然后揭开她脸上的黑布,拿出相机开始为她拍照。
「行刑完毕。」
「确认犯人已经死亡。」
「验明正身完毕。」
行刑官声音洪亮的宣佈着一个个结果。
两名士兵抬着一副劣质粗糙的棺材走了过来,一人抓手一人抬腿将阿黛儿的尸体装入了棺材。
自始至终也没有人为她合上圆睁的双眼和大张的嘴巴,她就这样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接下来轮到对主犯行刑,雪儿被押上了一辆小型卡车,车子开到绞刑架下停了下来。
看着那粗粗的绳套,她心里咒骂了一句,这种粗绳不可能很快勒紧,这注定了她的死亡过程将异常的漫长而痛苦。
一名士兵来到雪儿身后,为她打开脚镣,然后把绳套套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将绳结转到右耳后收紧。
不出她的所料,绳子并没有完全卡住脖子,而是与皮肉间留下了一指左右的空隙。
「开始行刑。」在行刑官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命令后,卡车突然加速向前开了出去。
雪儿脚下一滑,脱离了车尾,身体猛地向下一沉,绳子一下子勒进了她脖子上的肉里。
她的脖子发出喀的一声轻响,在体重的作用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左边,失去了平衡的身体向后荡了出去,然后像钟摆一样前后摆动起来。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她并没有马上感到窒息,反而是脖子上的绳子勒的她十分难受。同时她的脑子里翁的一声,一阵头晕,身体变得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随着她的身子在空中晃动,绳子渐渐的勒紧,将肿胀的舌头压迫到嘴外,封闭了气管。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开始感受到窒息所带来的痛苦。
雪儿拼命的将脚尖向下伸出,绷直脚背,试图寻找那坚实的地面以支撑自己的身体,然而她的足尖却始终距离地面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而这段距离则变成了永远也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她的脸渐渐变成紫青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巴快速的一张一合,贪婪的吸着空气,发出呵呵的声音。
从远处看去,她彷彿在歇斯底里的笑着。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的吸气,也没有半点空气进入她的肺,她觉得肺里像被无数钢针乱扎一样疼痛难忍。
随着头部的供血被截断,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煳起来,两条长腿从有节奏的前后摆动变为胡乱的蹬踹,剧烈的挣扎使白色的裙子飞了起来,露出她那白嫩而富有弹性的大腿和粉红色的内裤,两只鞋子早已被她踢到了几米远的地方,只剩下那双如春葱般的玉足在空中拼命的舞动。
看着心爱的人在绞刑架上无比痛苦的跳着死亡的舞蹈,下面的人群像看杂耍一样起着哄,拉尔斯心如刀绞。
他紧紧握住拳头,鲜血顺着被咬破的嘴唇流下,然而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佳娜伸手拿过狙击枪,她虽然救不了雪儿,却可以一枪结束她的痛苦,她实在不愿看到拉尔斯忍受这样的折磨。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肩头,拉尔斯冲她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佳娜知道他并不愿意自己再去拿生命冒险。
雪儿被吊在空中已经超过了三分钟,她的全身开始疯狂的抽搐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着,一次次猛地绷紧,再一次次松弛下来。
随着剧烈的痉挛,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背部和腿部的肌肉收紧,带动着屁股和腿向后抬起,使她的身子变成了弓型。
此时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雪儿头脑中一片模煳。突然,她感到腹部的肌肉猛地收缩,大肠一阵蠕动,同时一股尿意冲击着她的膀胱。
「没想到死了还要出丑。」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然而她此时再也无力控制已经松弛下来的肌肉,扑哧一声轻响,黄色的尿液混着黑色的大便稀稀拉拉的从她的内裤边缘渗出,沿着大腿流下,最后顺着脚尖滴到地上,不一会就在她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潭。
雪儿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全身逐渐放松下来,到最后只有小腿带动着脚时不时的痉挛一下,同时每隔几秒钟胸口就会有节奏的起伏一次。
又过了一分多钟,她终于再也不动了,只有口水混着鼻涕还在从她脸上缓缓淌下,在她胸前形成一片污迹。
海风中,她吊在空中的身体缓缓转动着,扭转绳子发出嘎嘎的声音。
医生走到她身边,拿出听诊器伸进衣服里在她胸口听了听,然后冲着行刑官摇了摇头。
行刑官看了一下錶,心想「被吊在空中五分钟居然还没断气,估计是绳子太松了。」于是他走过去抓住雪儿的双腿用力向下拉了拉,又在她脖子后面调整了一下绳结的位置,使绳套彻底勒紧。
又过了2分钟,医生再次检查了雪儿的状况,这次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卡车开了回来,执行官爬上去亲自割断了绳子,然后和医生一起将雪儿的尸体放下来。
她的身体彷彿失去了骨头的支撑,软绵绵的瘫在医生的怀里,头无力向后仰着,耷拉在他的手臂上。
医生缓缓将她平躺着放下,开始进行验明正身,拍照存档。
作为重要犯人,她的尸体将会被送去解剖,然后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等待那几个大人物前来检验。
看着汽车载着雪儿渐渐远去,拉尔斯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伸手摀住了脸,颓然的将额头顶在墙上,沉默不语。
佳娜正想安慰他两句,却突然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
她猛地转过身,抬起枪口对准了那个黑纱蒙面,如幽灵般冲向她的不速之客。
然而黑袍人的动作更快,在佳娜转身的一瞬间,她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拿枪的手腕,猛然发力,顿时使她全身酸软,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的咽喉。
在对方快如闪电的攻势面前,重伤未癒的佳娜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一招之内就被死死制住了要害。
卡在她脖子上的手修长、光滑而细嫩,但她丝毫不怀疑这只看上去柔若无骨的小手可以轻松扭断自己的脖子。
「真不应该告诉妳们这个消息,让妳们这两个傻瓜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送死。」来人说着松开了卡住佳娜的手,摘掉了头巾和面纱,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银色短髮。
见来人是玛丽亚,佳娜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个拥有恐怖力量的神秘女人,但她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否则以她的身手,足够自己死十次了。
「妳怎么会在这里?」佳娜奇怪的问。
「和妳们一样,来送我的老朋友一程。这里不安全,既然我能找到妳们,凯瑟琳也能,妳们跟我走。」说完后,她根本不容他们反对,转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拉尔斯和佳娜跟着她穿街过巷,左转右转,最终来到了一间阴森森的灰色建筑面前。他们从后门进去,穿过一个不大的院子,进入了这座二层小楼的内部。
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厅的角落里摆着几副棺材,屋子中间的停尸台上停着一具女尸,一个老头正在替她擦洗身体,这里竟然是一家殡仪馆。
「妳可真会挑地方。」佳娜没想到玛丽亚为了避开凯瑟琳的耳目竟会整天躲在死人堆里,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藏身之地确实要安全的多??。
一路上,她已经从玛丽亚口中得知,闪灵在双头蛇被剷除之后的不久也同样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大部分僱员都已死于非命,只有玛丽亚等寥寥数人逃了出来。
当然,她早就给自己留下了后路,底比斯之鹰巴尔加拉斯这个连元老会也得罪不起的人成为了她的新老闆,从这点上来看她比雪儿要聪明的多。
「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工作?有那个老傢伙在,妳不用考虑安全问题。」玛丽亚极力游说道,她似乎对佳娜十分欣赏,每次见到她总想把她拉到自己手下。
「我不想再受人摆佈了。我就不信,天下如此广阔,还容不下我一个小女人。」佳娜直接拒绝了她。
玛丽亚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很喜欢佳娜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拉尔斯望着玛丽亚眼里充满恳求的突然说道:「我答应过雪儿,她死后我会把她好好安葬,可现在她的尸体还在他们手里……妳有没有办法……」
玛丽亚微微皱眉,看了看佳娜答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些危险。」
「我欠妳一份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地方,尽管找我,我会想办法报答妳。」佳娜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我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办,如果我在明天日出之前还不回来,妳们就立即离开这里。」玛丽亚又对那个清理尸体的老头嘱咐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殡仪馆。
时间慢慢的过去,拉尔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不停的看着手錶。
虽然佳哪心里也有些担心,但她对于玛丽亚的身手很有信心,即使面对凯瑟琳,她相信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喂,没事的话过来搭把手。」老头对着佳娜喊道,此时他已经将女尸清理完毕,正准备给她穿上衣服后放入棺材。
佳哪走到停尸台边,帮他把女尸的上半身抬起,好让他给她换上外衣。
死者是个年轻的女人,长相并不算差,从胸口到腹部是一道解剖后留下的长长刀口。她面色安详,彷彿睡着了一样双眼紧闭着,眼皮被用胶水粘好,鼻孔和嘴里都塞了棉花。
「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才这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佳娜心里想着,默默的抬着她的腿和老头一起将她放进了棺材。
按理说像她这样的杀手早已看惯了生死,可也许是今天亲眼看着雪儿被绞死的缘故,她的内心深处竟多了几分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直到凌晨3点,玛丽亚终于带着雪儿的尸体回到了殡仪馆。
「喂们有20分钟的时间处理她,然后马上火化,明天一早喂们必须离开。」玛丽亚扔下两张船票后飘然离去。
拉尔斯颤抖着双手缓缓揭开裹住雪儿的白布,露出下面那张曾经如天使般美丽的面容。
雪儿的脸呈紫青色,五官因为痛苦扭曲的不成样子。她的嘴唇和眼皮都肿胀了一大圈,眼睛半闭着,充血的眼球从眼眶里凸了出来,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一倍,完全充满了口腔,从上下牙齿间探出。
她那身白色长裙早已不知去向,此时她赤裸的身上一丝不挂,全身上下佈满了各种酷刑所留下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浓血从一处处被烫的焦烂的皮肤下渗出,原先两个饱满丰盈的乳房已经完全变形,上面是纵横交错的割伤,乳头被电的焦黑,有一大半已经碳化。
她的下身同样惨不忍睹,浓郁乌黑的阴毛变得稀稀拉拉的呈焦黄色,外阴高高肿起,阴唇上面佈满了紫黑色的血泡,阴道里已经溃烂,不时有黄白相间的粘稠液体从里面淌出来。
「一群畜牲。」佳娜气愤地骂道,她完全可以想见到作为一个女人在遭受这些令人髮指的酷刑时所经歷的痛苦。
拉尔斯默默的站在雪儿身前,他无法相信那具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性感、迷人、堪称完美的侗体竟然会变成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
他充满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身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触摸雪儿的裸体,只不过此时他们已是阴阳两隔,泪水顺着他的面颊留下,滴落在雪儿的胸口。
他多么希望她能像童话中那样突然醒来,而不是这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永远的睡去。
他俯下身,紧紧抱住她的尸体,亲吻着她脸颊,恸哭着,彷彿要将十年来所受的委屈一起发洩了出来。
「给她收拾一下吧,她生前很爱干净的。」佳娜虽然不忍心打断拉尔斯,但她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佳娜为雪儿整理遗容的时候,拉尔斯擦干了泪水,开始为她清洗身体。
他虽然无法抹去她身上数以百计的伤痕,但他至少可以擦掉那些排泄物留下的污秽,给她换上那件她最喜欢的衣服,让她干干净净的离开。
在雪儿的尸体被送进焚尸炉的瞬间,她的身躯就被升腾的烈焰所吞没,燃烧的肢体发出辟噼啪啪的声音,然后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肚子在高温的作用下爆开。
拉尔斯转过脸不忍心再看,他缓缓从钱包中掏出一张已经变了色的老照片,轻轻抚摸着它,彷彿要记住里面的每一个细节。
照片的背景是京都的一座寺庙,在一棵参天古树下,一个带着黑边眼镜,身穿短袖衬衫的年轻人的双手插腰站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在他背后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却美的让人窒息的小姑娘,她纤细的身体完全藏在他的身后,只把头从他肩上探出,调皮的笑着。
她的眉目之间隐约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但那一刻她笑得很真诚很灿烂。
拉尔斯微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捨,但最终还是掏出打火机将这张他和雪儿唯一的合影点燃,在火焰中照片的边角迅速捲曲,变黄,最后化为一团灰烬。
当清晨的太阳再次升起时,佳娜和拉尔斯已经坐上了开往西班牙的第一班渡船。
尽管拉尔斯一再强调海风对她的身体不好,但固执的佳娜总觉得船舱里太闷,硬是要跑到了甲板上吹风。
青蓝的天空中,贪婪的海鸥在头顶盘旋,时不时突然俯冲下来,叼起一块旅客扔下的食物后飞走,转动螺旋桨搅起一大片泡沫,在船尾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缎带。
在远处的海堤上,一个模煳的人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虽然离得太远无法看清相貌,但佳娜却可以清楚地感到那双望向自己的碧色双瞳。
她将手高举过头顶用力的朝前来送别的玛丽亚挥了挥。
一阵冰凉的海风拂起她的秀髮,佳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拉尔斯赶紧将她身上的大衣裹严,从背后抱住了她,生怕她受到凉风的侵袭。
佳娜索性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肩头,将身体缩进他的怀里。
「拉尔斯,你说过你的家乡很美。」
「嗯,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行吗?」
「当然了,我有个妹妹和妳一样大,妳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拉尔斯微笑着说。
看着那座古老的,承载着无数动人传说的城市渐渐离他们远去,轮廓慢慢变得模煳,最后消失在海平面上,那熟悉的曲调在她耳边响起:
卡萨布兰卡的亲吻依旧
但没有了你的嘆息,那吻已不成吻
请来卡萨布兰卡找我
随着时光流逝,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我猜,在卡萨布兰卡有很多伤心人
你知道我从未到过那里
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我想我们的爱情故事不会被搬上银幕
但当我不得不看着你离去,我也感受到那种伤痛
随着时光流逝,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卡萨布兰卡」,也许这注定是个与离别和忧伤联繫在一起的名字。
与北半球的炎炎夏日相反,南边球正值寒冷的冬天。
一阵寒风吹在莉莉斯的脸上,使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那件土黄色大衣。
在和双头蛇失去联繫后,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使她立即放弃了执行原来的任务,逃到了世界的尽头这个早已被人们遗忘的小城市。
于是,这座位于新西兰南部,丘陵环抱与世隔绝的小城旦尼丁成为了她最终选择的藏身之地。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几个月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莉莉斯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适应起这里乏味无聊的生活,等待着风头过去的那一天到来。
今天,她刚刚採购完食物,怀里抱着一大包橙子从水果店走了出来。
按照往常的惯例,她悠闲的沿着公园边上的小路漫步,再穿过那条通向山上的小巷,就到了她位于半山腰的住所。
小巷里异常的安静,掉光了叶子变得光秃秃的树木毫无生气的立在路边。
阳光透过云层间的缝隙照了下来,逐渐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
莉莉斯用力抖了抖身子,尽情享受着这个又湿又冷的季节里难得一见的阳光。
一个只有18,9岁的大男孩从她对面跑了过来,他长得十分帅气,一米八的身高,留着像洋娃娃一样的淡金色捲髮,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如湖水般清澈,让人看了就从心眼里喜欢。
尽管天气寒冷,他却只穿了一套单薄的运动服,带着耳机,腰间挂着CD,听着音乐缓缓跑来。
「一定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真帅啊。」突然在这种乡下小城里看到这样漂亮精緻的帅哥,已经好久没有碰过男人的莉莉斯不禁一阵心神动盪。
见对面来的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眼里充满了慾火,男孩脸上微微一红,冲她笑了笑后自她身边跑过。
「他冲我笑了。」莉莉斯心中一阵得意,开始考虑着要不要晚上去大学旁的酒吧里找个学生玩玩。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砰的一声如同酒瓶塞打开的响声从背后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莉莉斯的头脑里却彷彿是一个惊雷炸开,她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消音器滤过后的枪声。
枪声响起的同时,她只觉得后心上像是被蛇狠狠地咬了一口,接下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她的身体向前一个踉跄,挣扎着伸手扶住墙,手中的购物袋一下子掉到地上,一个个红红的橙子从袋子里滚出来,向着山下滚去。
她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右胸上那个小小的黑色窟窿。
弹孔只有小手指大小,边缘非常平滑,一点血也没有流出来,在土黄色的大衣上并不怎么显眼,彷彿那只是一个不小心刮破的洞一样。
然而胸腔里传来的几乎让她晕过去的疼痛和那种难以忍受的窒息却实实在在的提醒着她,她身体里面的伤势要严重的多,她的肺也许被打烂了,那可是致命伤。
莉莉斯伸手摀住伤口,缓缓转身来,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彷彿一只垂死的野兽般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眼中充满了怨恨与绝望,死死的盯着那个将致命子弹射入她身体的男孩。
他的手上拿着一只装了消音器的小巧手枪,枪口还冒着一缕轻烟,他腰间装cd机的包打开着,原来枪一直藏在那里面。
「对不起,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一想到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将在他面前痛苦万分的死去,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去你妈的。」莉莉斯嘴里大骂着,突然从手包里掏出了枪准备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男孩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她的手,当她掏出枪还没来得及抬手瞄准时,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
莉莉斯清楚地看到枪在对方手里连续跳动了四次,每一声枪响过后的一霎那她都会感到胸部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然后是眼前一黑。
子弹的冲力将她打得紧紧地贴在了墙上,捂在胸口的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枪也从另一只手里的滑落到地上,自始至终她也没有机会打出一枪。
曾经结实有力的大腿再也无法支撑她并不怎么沉重的身体,她开始缓缓的靠着墙滑倒,与墙体摩擦发出瑟瑟的声音。
在墙上留下了几点樱桃般的殷红血迹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微微痉挛了几下后就再也不动了。
尽管她的眼睛睁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可她的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外在无他物。
一切生机正渐渐的离她而去,莉莉斯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她不想就这样死去,毕竟她还年轻,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然而她却无法与命运抗争,被打烂的心脏再也无法復元,失去的意识同样无法找回,她只能平静的接受自己被乱抢打死在街头的宿命。
莉莉斯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头无力的低垂着,双眼圆睁,因为过度的痛苦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口水和鼻涕混着血从她脸上流下,经过下巴滴在胸口,浸湿了前襟,一小片失禁后形成的污迹出现在她的裤裆上。
男孩看了看她前胸上多出来的那四个小洞,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在确定她已经断气后将她平躺着放下。
莉莉斯的身上十分干净,厚厚的毛衣和纯棉的紧身衣吸收了大部分从弹孔里流出的血。
他伸手解开她的大衣,然后将毛衣,紧身衣,胸罩一层层向上撩起,最终露出了那两个丰满雪白的乳房和嵌在上面的五个弹孔,除了右胸乳晕上和双乳之间的的两枪外,其余三枪全部打在左胸乳头上一寸多的位置,正中心脏。
男孩拿出高分辨率相机开始从各个角度给她拍照,他必须确定在照片上要同时看到她的脸和胸口的弹孔。
拍好照片后,他将手伸到莉莉斯的腋下,拖着她软绵绵的尸体向着街道旁的小树林走去。
在一处山坡上,他将尸体放下,然后用力在她腰上一踹,看着她沿着山坡滚了下去,直到被坡下一处荆棘丛卡住,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躺在了那里。
她的双眼仍然大大的睁着,双手高举在头顶,上身半裸着,将白花花的胸脯露在外面。
看着她暴尸荒野,男孩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那些被她杀死的受害者无不死的凄惨无比,她落得这个下场也算罪有应得,便不再为她惋惜。
「等人们发现她时,应该是在几天后了,那时自己早就离开这个国家了。」他心中暗想。
接下来就是尽快的收拾好现场,然后将照片发给弓美。他可不想让那个女人多等,她发起火来可绝对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承受起的。
时间过的飞快,闷热的夏天转眼就结束了。
吹在脸上的风虽然依然暖和,但却带上了秋天的味道。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草已微微泛黄,地上零零星星散落着晚谢的野花。
头顶天高云淡,脚下凄凄秋草,空旷的天地间地几个小黑点渐渐走来,始终保持着平缓的速度,向着天的尽头前进。
佳娜和拉尔斯骑着马儿并肩而行,她身穿普通牧民的长袍,草原上的风吹日晒下她的脸变得黝黑,双颊微红,皮肤也粗糙了不少,早已不復初来时那如水般地柔美与精緻。
但那股阴阴的兇戾之气也已从她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平和淡然,彷彿她只是一个普通牧民家的女孩。
乌兰图娅,这是她的新名字,意思是美如红霞的女人,自从那天她和拉尔斯在满天红霞下突然出现在族人的面前时,就自然而然得到了这个美丽的名字。
两个月前,拉尔斯带着佳娜和艾琳娜回到了阔别了十五年的家乡,三个伤痕纍纍的人就在大草原上住了下来,开始了漫长的修养。
在这段时间里佳娜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拉尔斯心中的伤痛也渐渐得到了平復。
艾琳娜天生活泼的性格让她很快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并出人意料的和拉尔斯的妹妹吉雅成了要好的朋友。
三天前,他和佳娜一起离开了部族,向着草原深处那个传说中如仙境般美丽的湖泊进发。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这一男一女就这样在无边的草原上缓缓而行,或许若是没有那些世上的烦心事,他们更愿意就此永远走下去,直到天涯。
然而旅途总是要有终点,拉尔斯指着远处那片在阳光下波光荡漾的水面说道:「看,我们到了。」
佳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如镜般平静的大湖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传说中女神眼泪掉落在草原上所形成的湖泊,达里格尔湖。
她兴奋的急催马儿向着湖边跑去,将拉尔斯远远的甩在后面。
在湖边,她像孩子一样跳下马,踩着岸边的鹅卵石,一蹦一跳的跑到水边,蹲下身,捧起一把清澈的湖水洒在脸上。
冰冷的湖水使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天的疲劳顿时一扫而空。
「水很凉,别冻坏了。怎么样?这里很美吧。」好不容易才追到她身后的拉尔斯问道。
「嗯,美极了,能在这里长眠也算是她的福气。」佳娜点了点头说。
拉尔斯取下背后的包裹,小心的揭开,露出里面那个黑色的盒子。
打开盒盖后,他用力将盒子向空中一抖,雪儿的骨灰瞬间飘散在空中,随着阵阵秋风洒向那广阔无边的草原和湖泊。
拉尔斯长长的嘘了口气,那块压在他心中十年的大石头终于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他突然觉得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心里却空荡荡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时间还早,陪我走走吧。」他转身对佳娜说。
「爱上雪儿,你后悔吗?」佳娜突然问道。
「这本来就是老天和我开的玩笑,让我爱上了一个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女人。能遇到她,和她一起度过了那些快活的时光,还让我认识了你,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只是她就这样走了……」拉尔斯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
夕阳西下,两个单薄的身影肩并肩信步走在山坡的草地上,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佳娜挽着拉尔斯的手,和他一起默默地看着那如血的残阳渐渐从地平线上隐去,在漫天的晚霞的映照下,黄绿相间的大草原和淡蓝色的湖水都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得如梦如幻。
佳娜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苍茫与安宁,她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两人的心跳渐渐重合在一起,在这一刻,彷彿这广阔的天地间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无他物。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如果可以永远像这样走下去,再也不回到那个骯脏的世界该有多好。」她心里默默地想。
晚上,她们就在湖边的谷地中找了一块避风的地方搭建起了帐篷。
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并排坐在湖边,闻着草地间野花发出的淡淡芳香,仰望着茫茫的夜空。
佳娜指着挂在中天那如梭子般璀璨的星河说道:「我出生的村子边有一条小河流过,夏天的时候妈妈会带着我和姐姐在河边乘凉,给我们讲那些星星的故事。她说每一个星辰便对应着一个凡人。」
「那是天鹰座,那一颗就是你。」她说着指向了西北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
「妳怎么知道那个是我?」拉尔斯奇怪的问。
「你不是草原上的雄鹰吗?所以那个就是你。」佳娜说完哈哈大笑。
拉尔斯知道她在取笑自己,也不生气,而是笑着反问道:「那妳又是那颗星?」
「我是那颗。」佳娜伸手指着一片虚无的夜空说道。
「哪颗?我怎么没看到?」拉尔斯不解的望着她问。
佳娜呆呆的望着空中,认真的说:「天上有亿万繁星,能看得见的只有寥寥数颗,我的那颗光亮太弱,是看不到的,但它却实实在在的挂在哪里,你看,它还冲你眨眼呢。」
见拉尔斯对她这种狡辩的解释不置可否,她又说:「你现在虽然看不到,但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它的。当它陨落的时候,会带出如焰火般灿烂的尾焰,让所有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佳娜……」拉尔斯突然觉得今天她有些反常。
「叫我达芙妮,那才是我真正的名字,已经太久没有用了,都快忘记了。」佳娜注视着他的双眼,平静地说道:「那次在小河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加入双头蛇吗,其实我从13岁起就被逼着拿起了枪,去杀掉敌军中那些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佳娜轻轻的诉说着她的过去,从那个丛林中僻静的小村庄,到战火纷飞的战场,从弱肉强食的训练营,到与死亡为伴的杀手生涯……"
她就这样平静的诉说着,彷彿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根本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拉尔斯默默地听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居然经歷过如此多的挫折与苦难,伤痕纍纍的她几乎是踏着自己的血一路走来。
佳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十年来,我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而不断战斗。现在我累了,我想要个家,要个安稳的生活,要个能靠一靠的肩膀。我比雪儿命好,至少我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当我醒来后在床边看到你,当我跟着你来到大草原的时候,我就做出了选择。我要永远的留在这里,和我爱的人建立家庭,生儿育女,然后和他一起慢慢老去,直到死亡。」
佳娜直视着拉尔斯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我想知道…拉尔斯,你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吗?」
拉尔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几个月来的同生共死早已将这两颗孤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在医院里照顾佳娜时,他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外表冷酷无情内心却单纯敏感的女孩。
只是那时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雪儿,腼腆内向的佳娜又从来不肯表露心迹,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让他始终也无法猜到她的心思。
一路上他一直盘算着该如何打动她的心,只是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花儿一样的女孩不可能会爱上自己这个大她13岁老男人,他做梦也没料到佳娜竟然率先表白,本来心中反反覆覆练习过无数遍的话竟半句也没有用上。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见拉尔斯默默不语,佳娜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幅伤心欲绝的表情。
「不,怎么会,我…」拉尔斯急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拉尔斯,不,哈日查盖愿意娶妳为妻,我以先辈英灵的名义发誓,我会一辈子爱护妳,照顾妳,……」
佳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温柔的说道「我不想听什么山盟海誓,我只想听你说你爱我。」
「我爱妳,这辈子就只爱妳一个。佳娜……不,达芙妮,妳真的原意嫁给我?不是拿我开玩笑吧,我的心可是很脆弱的。」拉尔斯仍然不相信这个相貌丝毫不比雪儿差的美丽姑娘就这样自己送上门来。
佳娜拉住他的手动情地说道:「我曾经发过誓如果哪个男人能让我落泪,我就嫁给他。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了,但那天当我醒来看到你坐在我床边时我哭了。」
「可是我比妳大13岁……」
拉尔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对炽热的红唇封住了嘴,佳娜像小鸟一样扑在他的怀里,深情的亲吻着他。
他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翻过身就势将她压倒在草地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佳娜的心急剧的跳动着,喉头发干,好像有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将那颗冰冻的心彻底融化。
她挣扎着从拉尔斯身下爬了出来,甩掉了长袍,脱掉一件件衣服,扔在地上。
初秋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但她却不但丝毫感觉不倒寒冷反而觉得浑身发烫。
皎洁的月光下,她赤身裸体站在拉尔斯面前,身上的肌肤如凝脂般白净细嫩,丰腴饱满的双峰高高挺起,顶端点缀着两点樱桃般的殷红,平坦的腹部下是突然收紧的腰肢,再往下又是那令人销魂的浑圆凸起,她身体上的每一处曲线都是那样柔和而恰到好处,彷彿是由无数艺术家精雕细琢而成,美的惊心动魄。
一时间拉尔斯竟然看得痴了。
「我漂亮吗?」她说着将一只脚高高抬起举过头顶,然后以一个芭蕾舞演员的动作,只以一只足尖着地,原地转了一圈,将女人最隐秘的部位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拉尔斯再也控制不住那出自本能的慾望,迅速脱掉衣服,一声低吼,扑了上去。
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他们疯狂的互相亲吻着对方的身体,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在茫茫的草原上,星月交辉的夜空下,如镜的湖水边,这对全身赤裸的男女,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洩着心中那压抑已久的爱。
令人神魂颠倒的呻吟声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天为幕,地为床,他们心中那狂野的火似乎要将整个草原点燃。
漫天的繁星,遍地的野花,那湖中游动的鱼儿,那草地上吃草的马儿,便是这场轰轰烈烈爱情的见证。
就在佳娜和拉尔斯在草原深处享受着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东京,一所高层豪华公寓中,艾尔莎同样在享受着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到的快乐。
她赤裸着身体骑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上下匀速的运动着,不时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呻吟声。
躺在她身下的男人留着一头漂亮的金髮,肌肉异常发达,自从艾尔莎在他身上坐下的那一瞬间就彻底被他的身体所征服。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玩意儿,以至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填得满满的,下身几乎要被他撑得裂开。
她半睁着双眼,眼神迷醉的看着这个绝佳的情人,缓缓伏下身,用那对硕大的乳房在他胸口摩擦起来。
男人似乎受到了她的感应,一翻身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吮吸着她的乳头,同时下身一次次猛烈的插入,撞击着她的身体发出啪啪的声音。
「啊啊啊…………」达到了快乐顶峰的艾尔莎终于再也无法忍住,发出了欢快的尖叫。她只觉得浑身酥软,轻飘飘的,彷彿一下子飞到了云端,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她如缎子般光滑的后背滑落,浸湿了床单。
就在她陶醉在那种欲死欲仙的感觉中,精神处于一种迷乱的状态时,一阵冰凉突然从背后涌进她的身体,接下来是火烧一样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并迅速扩散到全身。
「啊」艾尔莎张大了嘴倒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痛唿,一瞬间从云间跌落到地狱。
她半闭的双眼顿时睁得浑圆,嘴角因为极度的痛苦不自然的向下咧开,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双手不受控制的握成了拳头。
她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从她左乳乳尖透出的刀尖,血正缓缓的从上面滴下,那都是她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杀我?」她的头脑中一片混乱。
「对不起了,我也不想妳死,但这并不是由我决定。」男人冷冷的说道。
「你……你好狠心……啊啊啊啊啊」艾尔莎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惨叫声打断。
金髮男人将短刀从她的身体里抽出一点,然后极为恶毒的缓缓转动着刀柄,带动着刀尖在她体内搅动,一点点将她的内脏切开。
血开始充满了艾尔莎的胸腔,她翻起了白眼,张开嘴拼命的喘息着,她想大叫,却发现除了几声低沉的呜咽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阵甜甜的味道在她嗓子眼泛起,随后大量的血源源不断的如泉水般从她的嘴里和鼻孔里涌出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绝望的用手拍打着金髮男人的胸膛,企图将他推开。然而对方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紧紧扣在她的背后丝毫没有放松,在他结实的肌肉面前,她的挣扎是那样的无力。
艾尔莎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煳,出于本能,她像青虫一样扭动着身体,双手抠进了他肩头的肉里。
刀子终于从她身上拔了出去,血从她背后的刀口喷涌而出,由于失血过多,艾尔莎只觉得浑身发软,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突然,她感到那个巨大的东西又一次狠狠地插入她的身体,只不过这一次她得到的不再是无限的快感,而只有无尽的羞辱。
「难道死了还要被他随意蹂躏?」艾尔莎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处于休克状态后,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痉挛起来。
随着她的肌肉一次次反覆的紧绷放松,她的阴道也一次次猛地收紧,给金髮男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欢唿。
在最后一次绷紧后,艾尔莎突然瘫软了下来,整个身子彷彿一下子失去了骨头的支撑,无力的扑倒在他的身上,耷拉下来的头部顶在他的胸口,抓住他肩头的双手也软软的松开,五指张开垂了下来。
金髮男人又运动了几下后才最终一泻千里,他正要将那活儿抽出来,却突然感到一阵热流从艾尔莎的身体里涌出,流到自己的大腿上,同时一股恶臭从她身下散发出来。
「妈的,臭婊子,居然失禁了。」他暗叫一声不好,用力抽出了被紧紧夹住的下身。但他毕竟还是晚了一步,大腿上已经沾满是臭烘烘屎尿。
他轻轻在艾尔莎的额头上一推,她的头向后一仰,带着身子倒了下去,摔在柔软的床垫上,反弹了一下才归于静止。
就在金髮男人准备起身去把下身洗干净时,门开了,一个漂亮的黑髮女人走了进来。
尽管她的相貌比艾尔莎还要美上几分,但他却不由得背上一阵发凉,下身立即完全萎缩了下来。
「弓美小姐,她已经死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他指着床边艾尔莎的尸体说道。
弓美看了一眼他大腿上的污秽,没有理他,而是走到床边仔细的检查起艾尔莎的尸体。
死不瞑目的女孩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脸上都是血,几乎辨认不出相貌。
她一只手搭在胸口,另一只手从床边滑落,拖在地上,两条腿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呈大字形张开,大腿和阴毛上全是失禁后留下的排泄物,白色的精液还在从她微微张开的阴道口流出。
弓美轻轻的将她的手移开,露出下面乳头上方一个两指宽枣核形状的血洞,她又拉住胳膊将尸体翻过了身,检查了一下她背后那道足有一寸多长触目惊心的刀口。
这一刀正中心脏,她身下的床单早已被血染红。
「你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是不是玩的很过瘾啊?」弓美转过头盯着金髮男人的胯下笑着说。
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目光,男人只觉得浑身发毛,彷彿一只只小虫子沿着嵴背爬上。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给她收拾一下,别忘了把你留在她体内的东西给我弄干净,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就阉了你。」弓美说完后,留下一身冷汗的男人转身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她从包里取出一份名单,在艾尔莎的名字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双头蛇散佈在世界各地的杀手都在这张名单上,3个月前,当她拿到它时,看着那长长的一串名字只觉得头疼欲裂。此后的几个月里,她马不停蹄的辗转于世界各地,将这些躲在角落里的杀手一个个找出来除掉。
她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清洁工,要不断的钻进下水道,将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污垢清除干净。不过现在,这恶梦一样的生活终于结束了,名单上密密麻麻打满了红叉,她再也不用去钻那骯脏的下水道,而是可以在温暖的阳光下晒晒太阳了。
想到这里,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等等,这里好像还有一个名字,那是个用加重体大写的名字,在一大堆红叉中格外刺眼。」
弓美突然想起了山顶上那个神出鬼没的狙击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小佳娜,妳到底躲在哪里呢?」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秋末,平静的草原突然变得热闹非凡,老族长胡日勒的儿子哈日查盖,那只离开家乡已久的小鹰已经变成了雄鹰飞了回来,还带来瞭如天仙般美貌的姑娘,他们的婚礼将成为今年草原上最盛大的节日。
各个部族在知道了这个喜讯后,纷纷派人前来祝贺,这几天不大的部落里挤满了来自草原各地前来观礼的宾客,显得拥挤不堪。
当天还濛濛亮的时候,在一所新搭起的帐篷里,艾琳娜和吉雅就开始为新娘子打扮起来。
由于哥哥娶了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吉雅感到格外的自豪,这几天无论看到谁都是一脸的得意。
佳娜座在梳妆镜前看着将要出嫁的自己,这段时间的修养使她的身体比过去丰满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依然美丽,只是草原上艰苦的生活在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风霜,使她不再精緻。
她此时身穿火红的长袍,上面绣满了金菊花,如瀑布般的长髮松散的披在肩头,坐在她身后的吉雅和艾琳娜正细心的将它们编成一个个小辫子。
「怎么样,漂亮吗?」吉雅在她身后举起了镜子问道。
「嗯,很漂亮。什么时候妳穿上这身嫁衣,我也帮妳编辫子。」佳娜开玩笑的说。
「讨厌,人家还小呢。」吉雅脸上不由得一红。
看着她变得像红苹果一样的小脸,佳娜和艾琳娜同时哈哈大笑。
「妳真的变了,以前妳从来不开玩笑的。」艾琳娜突然说道。
佳娜微微一愣,想起自己在草原上这段时间内的变化,嫣然一笑,说道:「怎么?变成这样不好吗?」
「好,不过就是觉得怪怪的。」艾琳娜小声嘟囔道。
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
蓝天白云下,草地上坐满了宾客,在他们中间,新娘和新郎肩并肩站在一对老人面前,聆听着他们的祝福与叮嘱。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宾客们那一张张陌生却又热情的面孔,佳娜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她随即摇了摇头将那个可笑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又能有谁认识我呢。」
「哈日查盖,你今天将成为乌兰图娅的丈夫,今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妻子,为她遮风挡雨,无论什么样的磨难与快乐你都要和她一起面对。」胡日勒浑厚的声音在草原上响起。
「父亲,我会一辈子爱护我的妻子,决不让她受苦。」拉尔斯郑重的说道。
「乌兰图娅,说实话,当我第一次见到妳时,我不认为妳这朵娇嫩的牡丹能在草原上长久的生活下去。但当我看到妳穿着牧民的长袍,骑在马上,赶着马群在大草原上驰骋,当我看着妳走进羊圈,将羊粪一桶桶拎出来时,我知道我错了,妳是我们大草原上土生土长的野菊,妳属于这里。从今天起妳就是哈日查盖的妻子,也是我的女儿,我祝福妳们永远幸福。」
「感谢您的祝福,父亲。我,乌兰图娅,会一心一意和哈日查盖携手到白头,无论风雨我都会相随在他的身后,这是我对神灵发下的誓言,我愿意用生命保护我的爱人。」佳娜平静的说道,她的双眼如玉石般明亮,亮的没有一丝杂色,眼中的泪花反映着阳光,晶莹剔透。
一对新人庄重的向两位老人拜了下去,从此以后,他们将成为夫妻,永世不再分离。
「愿您家壶中的酒永远喝不尽,像贝尔湖的水一样澎湃,愿您家瓶中的酒永远不干涸,像伊敏河的水一样川流不息。」在人群的欢唿声中,这位草原上最美丽的新娘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
白云朵朵花海无边
百灵鸟唱着多情的歌飞翔在蓝天
绿草青青牛羊遍野
山丹花烂漫映红了姑娘的笑脸
狂放的歌声在草原上响起,伴随着歌声,姑娘们纷纷跳起了舞蹈。
随着摔跤,赛马,射箭,对歌等一项项活动的展开,此时的婚礼已经变成了草原上牧民们共同庆祝的节日。
吉雅拉着已经喝的晕头转向的佳娜来到了蒙古包后的厨房,作为新娘子,她必须将出嫁后第一次煮的奶茶敬给大家品尝,以标志着从今开始她就是这个家庭的主妇。
「哈日查盖,草原上的雄鹰,我们来比试一下。」一个身穿摔跤服,刚刚把对手摔倒在地的青年伸手指向拉尔斯说道。
「胡伊,你醉了,我小时候就摔不过你。」拉尔斯笑着说。
「哈日查盖,这么多年了,我们一至没机会比试,来玩玩吧,反正都是自己兄弟。」那个叫胡伊的汉子仍然不依不饶。
「我来跟你比。」刚好走过这里的佳娜说着放下手中的奶茶,跳进摔跤场,然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以一个漂亮的背摔将胡伊狠狠的摔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她真的喝醉了。」在一大片有些异样却充满同情的目光中,拉尔斯双手抱住了头。
在一天的歌舞声中,夕阳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上,意犹未尽的人们点燃了篝火,继续唱着跳着,要将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天亮。
在他们的新房,也就是那个新搭的蒙古包里,拉尔斯温情的注视着怀里的妻子。
昏暗的煤油灯下,微醉的佳娜双颊红润,娇艳欲滴,两眼朦胧的望着他,别有一番风味。
「妳怎么喝了这么多,也不怕出丑?」拉尔斯抚摸着她的小脸笑着责怪道。
「我想要你。」佳娜用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的在他后颈上挠着。
「妳在勾引我?」
「是又怎么?」
「看我不好好收拾妳。」拉尔斯说着对着那双丰满的红唇吻了下去。
第三章何处是天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