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撂下电话,就跑去推开里间休息室的房门,拧着了电灯,高声叫道:“起来,起来!有任务!”床上“腾”地跳起两个和衣而卧,面色迷茫的女警。
“什么人在那里鸡猫子怪叫?扰了姑奶奶的好梦!”说话的是个身高魁梧、体态强壮、性格爽朗、心直口快、颇有些须眉风范的大姑娘,也是何晴的得力助手,名叫宋霜。看到唿唤者正是自己的队长,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叫了一声,“队长。”
“何队长,有任务?”这是一个小巧玲珑、清秀靓丽的小姑娘,刚从警校毕业分配来的实习生史媚。
“快,起来,出任务!咱们边走边说。”何晴催促着自己的伙伴。
何晴、宋霜和史媚三人是S市公安局刑警队里仅有的三名女侦察员,正好编成一个女子刑侦小组。因为她们是女同志,所以平日里总是得到领导们的特殊照顾,多分配一些内勤工作,顶多也就是出去抓个小偷小摸、打击票贩子等轻松的工作。今天轮到她们小组值夜班,恰好碰上了这么个人命案子,何队长脑子一动,心想:“可不能又叫男同志抢了去,我们必须捷足先登!”所以赶紧招唿二名助手上车,奔赴现场。
三人急匆匆地登上局里分配给她们专用的一台“夏利2000”,宋霜两手握着方向盘,打着了火,问道:“往哪开?”
“西郊,秋苑别墅八栋八号。”
“呵!高级住宅,还是个吉利的门牌,没有二百万买不下来!”宋霜嘴里咕哝着,脚下松开了离合器,小车像箭似地冲出了市局大院,掠过锦绣光簇、霓虹闪烁的大街,向昏暗的郊野驶去。
小车开出了大院,何晴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大队长李健强的号码:“李队长,刚刚接到西郊派出所报案:恒通集团总裁王洪志被妻子王玉婕杀害。我们正往现场途中,------对,地址:秋苑别墅八栋八号。”
“注意安全!我随后就到。”手机中传来李大队长关切的声音。
“是。”何晴答应着,关了手机。何晴与队长的通话,另两个女警当然也都听到了,案情无需再说也就了然了。
“我说呢,原来是他!恒通集团的老总王洪志。换了别人也住不起这豪华的别墅啊!”宋霜的这张嘴很少有沉默的时候。
“恒通集团,可是我市的利税大户,王洪志也是个有名的人物,他老婆也忒胆大包天了,竟敢谋杀亲夫!”史媚也惊讶地说道。
不到二十分钟,何晴等三人就到了秋苑别墅,西郊派出所周所长已在那里接待,向何晴作了简单汇报:“我们所是夜里十二点半接到报案的,报案人是王洪志的秘书梁小林,据他说:昨天晚上王洪志的妻子王玉婕亲口告诉他,她杀了丈夫,企图外逃。我们即刻到了这里,但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难以判断真伪,故请求你们支援。”
“走,到现场看看!”所长领着三名女警进了八栋八号。
秋苑别墅,豪华住宅,果是名不虚传。花木葱茏,绿树成荫,点缀着座座式样各异的欧式小洋楼,五彩缤纷,金碧辉煌。虽是黑夜,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仍显出高贵雅典之气。进得屋内,装潢修饰更是新颖漂亮。住这种高级别墅的人物非款即腕,家俱设施自然是富丽堂皇。楼下是一间大客厅,布置得恬静舒适,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切都不像是个杀过人的地方。惟有墙上挂着的几幅外国名画引起了何晴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它与案情有什么关联,只是她从小就喜好美术,于是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一幅是加哥摩提的《阿谬内被劫》,一幅是库尔贝的《女人和鹦鹉》,还有一幅是鲁卡斯的《劫夺吕西普的女儿》,还有------虽然都用高级描金的镜框镶着,但也不过是新华书店里几十块钱一张就可以买到的普通印刷品,何晴不由得忖道:“据我所知,恒通老总王洪志是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贩卖海鲜起家的商人,怎么会对外国艺术感兴趣呢?何况似他这等有钱人,居然用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来装饰家居,也未免有点不合身份。只能用装模作样、故作风雅来解释了。”
正准备继续往下看去,忽听宋霜在耳边叫道:“哎呀!晴儿,你看这家伙,定是个色鬼!怎么墙上尽挂着些光屁股外国女人的画片呢!”
何晴正想奚落她几句:“不学无术,这是艺术啊!”可转而一想,脑筋突然开了窍,“霜儿说得对,对王洪志这样的人来说,挂这种画的目的正是如此啊!”于是微笑着向宋霜点点头,“霜儿,走,上楼看看去。”
楼上是卧室,除了床上凌乱地放着几件女人换下来的脏衣服外,一切都很正常。床头挂着一付镜框,里面镶着一张双人照片,一个猪头状的男子,正是恒通的老总王洪志,他可是S市有名的大款,经常出现在各种大型的社交活动及媒体的暴光中,没人不认识的。旁边那个女的,猜想就应该是他的老婆王玉婕了吧?俗话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子尽走桃花运。这个形容丑陋的猪头居然娶了个如此美貌的女人,苹果圆脸,柳眉大眼,琼鼻樱嘴,微露笑容,透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何晴总觉得有些面熟,却又记不起是谁?
“这不是香港影星刘嘉玲吗?”史媚望着照片惊讶地说道。
“是啊,真像,真漂亮!”史媚一语点破,何晴方才彻悟,难怪曾似相识呢。
“喂,队长!”隔壁宋霜大叫道:“快来看,有情况!”
何晴、史媚两人赶快闻声跑去,隔间乃是一个小客厅。中间一个大茶几上摆着切去了一角的生日蛋糕和几碟菜肴,还有一瓶王朝干红。看上去这餐小宴已经开始进行,却没有多久就匆匆结束了似的。两只高脚杯里盛的葡萄酒都没有喝完,烟灰缸里放着两支抽了一半就掐灭了的烟卷头,一支是男人的雪茄,另一支是女士们抽的那种细长的坤烟。看起来是夫妻二人在此庆贺生日,但为何中途而废,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争执,不欢而散,甚至斗殴杀人?但又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取样,带回去检验。”何晴命令道。
楼上、楼下,客厅、卧房、厨房、洗手间、储藏室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更没有发现尸体和凶器。惟有厨房里的一把菜刀和一柄小斧有可能用来做为杀人的工具 ,也被带回去检验。
“难道报的是慌案?”何晴思索着,向派出所周所长问道,“报案人在吗?带来问话。”
几个人在楼下大客厅皮沙发上坐下,何晴向那报案人望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瘦削腼腆的白面书生。“放松一点,别紧张,知道什么说什么。”看他有些紧张,何晴先安慰了几句,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
“我叫梁小林,在恒通集团工作,是王总的文案秘书。”
“你是怎么知道王玉婕杀害了王洪志的?”
“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至于是真是假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详细些。”
“昨夜,不,应该是7月9日午夜或10日凌晨,王玉婕突然来到我的住处,说她把王总杀了,要我和她一起外出逃亡,我没有同意,劝她去自首,她一怒之下就走了。”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能将如此机密的事情告诉你,还要和你一起出逃?”
“这个------我------我和她是同事。”梁小林吞吞吐吐地说。
“快说,坦白从宽------”看到梁小林有些犹豫,宋霜冒吼了一声,何晴瞪了她一眼。又赶紧把后面一句“抗拒从严”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