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怀中抽泣着,时光仿佛倒流了,回到了童年的茄冬树下,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蝉声激昂地讴歌着这属于它们的季节。镜头中是一个小男生趴在小女生怀中哭着,小女生只比那男孩高出一个头,但正像个小大人似的正劝慰着他……
"小雄,怎么啦??谁欺负你了,跟姊讲",表姊低着头,用她轻柔的手抚慰着我……
"那个阿德啦……呜……,抢去了你做的纸飞机,还把它弄烂了……呜……",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好像遇到了天下最悲哀的事……
"没关系啦!……不要哭了,姊再帮你做一个就好了啊!",她哄着我
"嗯!但要比原来那架好oh……",我破涕为笑的应着……
"好啦……不要再哭了啦!!……长这么大了还爱哭,羞羞脸……",她画画脸取笑我……
记忆是一首忘了歌词的歌,对于细节你会遗忘,但旋律却是难以忘怀的,它往往在一些不可臆度时刻里,带来心胸的悸动。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季的午后,悠扬的蝉鸣似依稀可辨……
啊!只是今夜的你,是否仍愿意为我重做那,遗忘已久的纸飞机??
良久良久,她的头轻轻的离开了我的胸脯,感激的望着我。我自遥远的臆想中被拉回了了现实,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
"想谈谈吗?",我小心地问着
她犹疑了一下,摇摇头,一脸歉然:
"对不起,今晚要麻烦你到外面去吃了……"
"没关系啦!!……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不用了,我想早点睡……"
"嗯,那这样好了,你明天没课,我带你去郊外走走好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未干的泪痕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闪耀着,凭添了一份楚楚可怜……
"那你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明天我可不带只猫熊去玩oh!!……"
"嗯!",她像个小女孩,顺从地应着,笑意荡漾在脸上……
是夜,我一夜无眠,似仍沉醉在那遥远的记忆中。胸口被如眼泪渍湿的部分,仿佛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及柔软的胸脯。记忆错杂的进入思绪,幼年的回忆不断涌进心头……所不同的,她幼时甜美无邪的容颜已蜕化成青春秀丽的少女;当年那个挂着两行鼻涕的小男孩,是否一如往昔,还是已漏失了他童稚的纯真,成为一匹汲求肉欲的狼?!我不解的问着自己,月光从窗口撒进来,似乎无声的回应着……
我翻过身来,映在墙上的影子幻化成表姊的浅笑,盈盈笑着;又突然变成小洁格格的笑脸,一会儿,又变为我的脸。我仿佛又听到看到了茄冬树下的蝉鸣……池中娇艳的布袋莲花……水光闪闪,一行白鹭上青天……高耸挺拔的槟榔树……纱帽山上的夜景……小洁的笑靥……大学的草坪……尖顶建筑……野姜花……星空……舞会闪烁的魔鬼灯……花……树……天空……风筝……我的脸邪恶地笑着……
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无声无息袭来,我尝试着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只是身体一直往下坠落……我瞿然惊醒,坐了起来,胸前泪痕已干,却发觉枕头已被我的泪水濡湿了一大块……
第二天清早,我在楼下吹着口哨,等待表姊,像一个快乐的孩子。
表姊翩然下楼,脸上也挂着笑。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纱质料子的上衣,及一件秀挺的深色长裤。水袖随风飘扬着,由于逆光的缘故,阳光映衬的她似乎发着光,窈窕的身材隐隐若现,配上盈盈浅笑,一时之间,我竟然看痴了。如姊看我一脸傻唿唿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问:
"没看过女孩子啊?"
"是啊!",我促狭的答着。"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哩!!"
"你oh!!……连姊都在取笑……",她似笑非笑,双颊微红,似乎有点窘状,更凭添了一份妩媚。我也陪着笑,好一个亮丽天!!
就在嘻嘻哈哈中,我们搭上了公车,离开这个拥挤的盆地,往那日日所见的仰卧观音奔驰而去。
越过稻田,农舍,水塘,我们来到了山口。一开始是一段大上坡,要越过许多坟茔,幽暗的密林传来阵阵风声,及野鸟的鸣声,间有秋虫的唧唧,风唿唿响着……我们开始上爬……
如姊在前,我在后。随着坡度升降,我隐约可闻她的喘息声……我抬头一望,淋漓的汗水浸湿了她的上衣,我隐约可见她胸罩汗湿所透出的痕迹,在举脚抬足时,内裤情欲的痕迹亦隐约可见……我按捺住胸中初燃的欲火,暗暗责备自己的亵渎想法。
"休息一下好了!",我好意的提醒。
"嗯……",姊娇喘着,我看到她鼻头上凝结的汗珠,在阳光映射下发亮着……红扑扑的双颊将她原本白皙的肤色衬的更为娇艳。
"刚开始这段风景较差,也较累,再撑一下就到了。",我鼓励着,把水壶递给她。姊点点头,倔强地又开始上爬……
在一番汗水与喘息的交战下,我们爬上了第一个山头。
"到了!!",姊快乐地欢唿着,像个小女孩。我跟着爬上山顶。
山头上凉风袭来,令人忘忧,一只大冠鹫在远处盘旋着,发出唿熘的叫声,使苍茫的景致添加了几分凄凉。远处是淡水河出海口,对岸则是大屯山,七星山……更近点是八里、龙形渡口。淡水河蜿蜒出海,如一条玉带,映着天上的白云,我解释着:
"这占山啊,又有人把她叫做小富士山,你看风景美不美?",姊点点头
"看到那高高低低几个山头吗?",我手指着。
"只要翻过它们,就到对面那座最高的山,看到没?","有尖尖的那座"
"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观音山",姊听了吐了一下舌头,
"还那么远啊??",她撒娇的念着
"也不会啦!我们大概赶得及去看有名的淡水夕照",我鼓励着
"那快走喽!!",姊快乐的催着,看她的笑容,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
"好啊!!我们来比赛看谁爬得快……",我豪气地应着,快步跑起来……
我跟姊一路上愉快地交谈着,谈人生的看法,谈小时的往事,谈学校生活……多么希望日子能就这样下去,我甚至暗暗期望占山有无穷无尽的峰要去翻越……
中午在一处树荫下休息,我们快乐地吃着早上她弄的三明治,她冲着我笑,我们好像一对小夫妻般,隐居到这郊野来……
"出来走走真好!!",她快乐的说着,我附和着:"对啊!!"。
"姊……你那……嗯……男朋友……不曾带你出来散散心吗?"
姊一阵默然,一丝愁绪似乎爬上了眉间,她幽幽地低头讲:
"我们今天不要提他好不好??"
"oh!……对不起!!",我歉然地说,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不自在,我尝试着打破僵局……
"姊,记不记得小时你教我的那首歌啊?。",我轻哼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姊也轻轻和了起来……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阵凉风吹来,天地悠悠,白云粲然,仿佛只有我们的歌声,和着风声,萦绕在空谷间……
在一番努力后,我们翻越了占山,接上了观音山的登顶步道。那时已是秋残,满山的五节芒虽已渐残,但仍在夕阳下迎风摇摆,似要显露最后的风姿……阳光在芒花映射下,将步道石板染成红色……我和姊肩并肩走着,仿佛一对新人走在红毯上,接受这秋风与秋虫的祝福……
到了观音山硬汉岭顶,整个淡水河出海口一览无遗。夕阳撒下万点金光,白云苍狗迅速变换着。如站在风口处,强风迎面吹来,将她的上衣吹的服贴在身上,她似乎沉醉于这江山如画的美景……
"我爱你!!",我对着山下用力喊着,因风声太大,声音变得断续而模煳。
"小雄,你在喊什么啊?",姊笑笑的问,笑靥粲然如花……
"没啥!",
"姊,你要是有啥不痛快的,用力喊出来就会很舒服oh!"
在我的怂恿之下,她圈着嘴对山下大喊:"我……",
我仿佛听见了她回应着:"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