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丈张大宾怀恨在心,想道:“这小畜生,我只要一朝权力在手,就让你不好过。”当下张大宾点起十万雄兵,日兴师离了洛阳,杀奔瓦岗而来。张大宾下令,先取金堤关,然后攻打瓦岗。兵到金堤关以后,就下了营寨。张大宾升帐,吩咐裴元庆道:“我要你今天就取了金堤关,如果拿不下,就别回来见我!”裴元庆微微一笑,心中想道:“这张大宾记恨我提他之仇,今日想害我父子。哎,张大宾啊张大宾,你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你若识时务也就罢了,如果不识时务,我父子一起降顺瓦岗,看你怎么奈何我?”吩咐备马过来。那匹马竟像老虎一般,两只尖耳朵,不算太高大。裴元庆飞身上马,使两柄银锤,豁落落一马出营,抵关讨战去了。
守城将领是贾闰甫、柳周臣,得了探子来报,披挂上马,领兵出城前来交战。二人一看裴元庆,看他年纪很小,手中却用斗大两柄大锤,心中奇异,喝问道:“来将何名?那手中的锤可是木头做的?”裴元庆答道:“我乃大隋朝官拜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三子裴元庆是也。我这两柄锤,只要上得阵,打得人就是好东西,你管我是木头的不是木头的!”贾、柳二人哈哈大笑,把刀一起,合力奔向裴元庆。裴元庆不慌不忙,把一柄锤轻轻的往上一架,贾、柳二人的刀一齐都震断了,二人虎口也震开,只得叫声:“啊唷,好厉害的家伙!”回马就走。裴元庆一马追来,贾、柳二人方过得吊桥,裴元庆也早已上桥了。城上军士见有自家主将,不敢放箭,被裴元庆冲入城中。贾、柳二人只得领了残兵,返回瓦岗去了。这里张大宾领了众兵入金堤关,也不停留,就向瓦岗进发。
且说瓦岗寨这日程咬金升殿,众将拜见,程咬金一看单单不见徐茂公军师,心中想道:“这也奇了,为何不见徐茂公到来?难道孤家升殿,这牛鼻子道人就不来朝拜了?”吩咐人去唤了他来。正说之间,只见徐茂公斜戴九梁巾,倒拖了靴子,乱跑进来。程咬金说道:“孤家还没有死呢,军师为什么这样样子来?”徐茂公俯伏在地说:“主公,不好了!大家都要死了。”程咬金问道:“啊呀,好端端的,为何都要死了?想是你疯颠了吧?”徐茂公道:“臣算阴阳,今日巡天都太保、八臂膊哪叱临凡,第三条好汉杀来了,瓦岗城内这些大小将官都不是对手。”程咬金道:“这个人说些什么话!”徐茂公回道:“主公不信,只看天上。”程咬金同众将一看,只见天上黑漫漫,雾不像雾,云不像云,足有半天,正对着瓦岗城。大家吃了一惊。正看之间,只见黑气内冲出一股白气来,把这杀气冲散了,泛出红来。茂公仔细一看,叫声:“好了,有救星来了!”程咬金道:“你为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徐茂公道:“幸亏主公有福,有个贼星与巡天都太保为难,料想这员大将不日就降瓦岗。”正说之间,忽听探子来报:“金堤关贾、柳二位老爷,在外候旨。”程咬金吩咐召他进来。二人入殿,俯伏在地,叫:“主公,不好了!今有大隋兴兵征讨,那招讨是张大宾,元帅是裴仁基。这倒不要紧,有一员小将,使两柄斗大的锤,凶狠莫敌,臣二人抵挡不住,弃关败回,来见主公定夺。”程咬金喝道:“是你二人没用,前番那杨林老头儿这样凶狠,也曾杀得他大败而回。如今还有什么小将比他更凶狠吗?”闪过邱瑞,叫一声:“主公有所不知,这裴仁基第三个儿子叫裴元庆,他年纪,只有十来多岁,他用的两柄铁锤,重有三百斤,不要说一个杨林,就是几百个杨林,也经不起他几锤。若是这位小将军到来,大家须要小心。”程咬金只是摇头不信,说道:“哪里有这等事?只怕世界上不曾见过有这样的人。”
众人说话之间,外边隋兵已到。扎下营寨,张大宾吩咐裴元庆:“今日限你取瓦岗。今日若破不得瓦岗,拿不得咬金,你也别回来见我!”裴元庆一听,微微一笑,叫声:“二位哥哥,须要小心保护爹爹。”说完就飞身上马,举锤抵关讨战。探子报入城中,程咬金便问:“哪一位王兄前去迎敌?”早见班中闪出一将应道:“臣史大奈愿往。”程咬金吩咐道:“须要小心。”当下史大奈顶盔擐甲,提刀上马,冲出阵来。见了裴元庆,不觉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孩子就叫什么裴元庆吧?”裴元庆道:“正是,我就是三将军。”史大奈笑道:“我看你黄毛未落,乳臭未干,到此做什么?好好回去吧。若是晚了。大爷恼起来,怕吓坏了你,岂不害了你?”裴元庆笑道:“你敢来吗?裴爷爷如果怕了你,也不算是好汉。”史大奈大怒,把刀一举,照顶门砍来。裴元庆也不动手,等他来得相近,把身一侧,用大锤照刀杆上略碰一下,刀便断为两截。史大奈大惊,一跤跌下马来。裴元庆喝道:“这样没用的,也算什么将官!我小将军不杀无名之将,饶你去吧!”史大奈爬起来,跳上马,奔入城中。程咬金忙问道:“小将可曾拿来?”史大奈摇摇头,伸伸舌头回道:“我的刀才举起,他就起锤一迎,把我的刀打做两段,我也撞下马来。”众将见说,皆以为奇。
正说之间,又见报进:“小将在外讨战。”单雄信大怒,披挂上马,举槊出城。远远一望,哪里见什么将官?原来到了裴元庆面前,还没看见他。裴元庆大喝一声道:“青脸贼,看哪里呢!”只这一声,就像晴天一个大霹雳,单雄信在马上着实吃了一惊。往下一看,只见齐齐整整一个小孩子,坐的马竟像驴子一般,两个锤其大无比。单雄信哈哈大笑道:“你这锤,肯定是木头的,外边涂些银锡的对吗?”裴元庆喝道:“你这青脸贼,还不知道我小将军的厉害?特来送死吗!”单雄信大怒,把金枣槊当的一声打下来,裴元庆把锤举着,不去架,怕震断他的虎口。等他一槊打了下来,方才把锤举过来一夹,却把槊夹住了。单雄信用力乱扯,哪里扯得动?裴元庆笑道:“你在马上用的是虚力,何不跳下马来,在地上扯?我若在马上身子动一动,摇一摇,就不是好汉。”单雄信就跳下马来,用尽平生之力去扯,竟像猢狲摇石柱,动也不动一下。单雄信胀得一脸青肉泛出红来,竟如酱色一般。裴元庆把锤一放,说道:“去吧!”把单雄信仰后扑通一跤跌去,跌了一脸的血。单雄信爬起来,牵过马跳上,飞跑入城。
程咬金见了这个形景,又好笑,又恼怒,便叫一声:“秦王兄,你去战一阵。”秦叔宝披挂上马,举枪出城。一见裴元庆,心中十分不服:“这样一个小孩子,如此厉害?不要管他,上去先给他一枪,打他个措手不及!”催马上来,耍的就是一枪。裴元庆叫声:“来得好!”当的一架,把这杆虎头金枪打得弯弯如曲蟮一样,连秦叔宝的双手多震开了虎口,流出血来。叫声:“好家伙!”回马就走,败回城中。程咬金大怒道:“何方小子,敢如此无礼!”下旨:“孤家御驾亲征。”带领三十六员大将与魏征、徐茂功,放炮出城。程咬金仗着大斧厉害,催马上前,把斧一举,咣的砍下来。裴元庆把锤往上一架,当的一声响亮,震得程咬金满身麻木,双手流血,大叫:“众位王兄、御弟,快来救救驾!”徐茂公吩咐众将一齐上前。众好汉放开马,一声呐喊,团团围住裴元庆。裴元庆见了,哈哈大笑道:“我本想慢慢几锤打死这伙人,不想他一齐上来,只是我小将军不能消闲玩耍了。”裴元庆把锤往四下轻轻摆动,众将哪里敢近得他身?有几个略拢得一拢,撞着锤锋的,就跌倒了,众将只得远远的呐喊。
再说隋营内裴仁基,在营前见三子元庆战了一日,恐他脱力,忙令鸣金收兵。张大宾听见,忙召裴仁基入帐,喝问治罪。
张大宾召进裴仁基就问道:“你为大将,怎么爱惜儿子,不为国家出力?他顷刻之间正好取城,你如何擅自鸣金收兵?目中全无本帅,绑去砍了!”左右答应,动手就把裴仁基绑缚。这可吓坏了两旁二子,长子裴元绍,次子裴元福,一齐上前求情道:“就是鸣金收兵,也无处斩之罪。”张大宾大喝道:“你两个也敢来抗拒本帅!”吩咐左右:“也绑出去砍了!”两下刀斧手一声答应,上前来把裴仁基父子三人一齐绑出营门。这边阵上裴元庆听得鸣金,把锤一摆,众将分开,就一马冲出去了。程咬金收兵,上城观看。
裴元庆回到营前,见父亲哥哥都绑着,裴元庆大喝一声道:“你这干该死的,怎敢听那张奸贼,把老将军与小将军如此!还不放了!”这一伙军校被喝,谁敢不遵?连忙放了。裴元庆叫道:“爹爹,今皇上无道,奸臣专权,我们尽忠出力,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降了瓦岗。”父子四人身不由己,没奈何,叹口气,骑上马,竟奔瓦岗而来。
到了城下,见程咬金一干人在城上观看。裴元庆上前叫一声:“混世魔王千岁在上,臣裴元庆父子四人,不忿遭奸臣谋害,特此前来归降。”程咬金见说大喜,满面堆笑,叫一声:“三王兄,难得你善识时宜,父子归降。但恐是诈降,三王兄回去把张大宾拿了,招降了隋家兵马,那时孤家亲自出城相迎。”裴元庆闻言,便回道:“既如此,千岁少待,爹爹哥哥等一下,待孩儿去拿他来。”说着,就回马跑入隋营。
这个张大宾正坐在帐中,因军士放走了裴家父子,心中大怒,正在处治。听见裴元庆匹马跑来,张大宾慌忙要走。裴元庆跳下马来,一把擒住,大喝道:“大小三军,汝等可尽同我去归降!”十万雄兵同声答应道:“愿随将军!”裴元庆一手提着张大宾,跳上了马,招唿大队人马,一齐来到瓦岗城下,向城上叫道:“张大宾已捉在此,请开城受降。”程咬金观看是真,就率领大小将官出城,迎接进城。到殿上,裴仁基率三子朝见,三唿千岁,又与众同僚相见,叙礼已毕,排班侍立。程咬金下令道:“孤得裴王兄,也亏张大宾,如今赐他全身而死。”命武士用白绢将他绞死。武士奉命,张大宾顷刻身亡。程咬金一面又命摆宴相待,封裴仁基为逍遥王,裴元庆为齐肩一字王。
裴仁基写书一封,差人赍往山马关。有个焦洪,是裴仁基的外甥,将书信给他,要他收拾府库钱粮,和关内二十万人马,一齐望瓦岗而来。程咬金却为裴元庆起造王府,封焦洪为镇国将军,令贾闰甫、柳周臣依先去镇守金堤关。自此瓦岗城又得裴元庆父子归降,威声大震,有兵六十万,战将数百员。裴仁基心头一块大石头也一直放不下,那就是自己的夫人和女儿都在洛阳杨广手里为人质,现在自己父子四人都归降了瓦岗,不知道妻女性命如何。
其实裴仁基父子投降瓦岗寨,杨广早就想到了。张大宾是什么人,杨广怎么会不知道,杨广就是利用这个小人把裴元庆送到瓦岗寨。因为宇文成都曾经跟杨广说起,裴元庆年纪虽小,可是野心极大,除了父母和哥哥,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在杨广面前殴打张大宾就是个例子,杨广既然镇不住裴元庆,那么就送给敌人,然后自己再干掉他,这样不会落得个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