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反败为胜,但龙麟军也不轻松,减员人数不少,而且白翎羽也受了伤,龙辉急得亲自替她敷药包扎,望着她俏脸血色惨白,不禁埋怨道:“你这丫头,下回给我把那件鲛鲨软甲穿上。”
白翎羽倚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
帐外急匆匆地闯入一人,正是林碧柔。
只见她花容失色,秀眸慌乱地道:“夫君,不好了,劫粮——出事了!”
龙辉急忙冲出帅帐,入眼便是浑身伤痕的孟轲,申请萎靡的接引和准提,以及昏迷不醒的魏剑鸣。
望着胸襟衣领染满鲜血的魏剑鸣,龙辉如坠冰窟。
就在此时,忽闻耳边尖叫响起,宛若杜鹃泣血,凄艳难言。
魏雪芯娇躯颤抖着扑向魏剑鸣,悲唿道:“小弟,小弟,你快醒醒,别吓姐姐啊!”
叫唤了好几声,魏剑鸣依旧毫无声息,魏雪芯发出嘤嘤咛咛的哭声,雪白的脸颊滑过一滴一滴的泪水,见者怜悯,闻者心酸。
魏雪芯哭了几声后,于秀婷也赶来了,她那张玉骨仙姿的脸颊同样惊骇悲怒,秀眸蓄满了晶莹泪花。
魏雪芯扬起梨花带泪的俏脸,泣声问道:“孟师兄,是谁害死我小弟!”
孟轲正要说话,忽见一道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元鼎。
“久违了,于谷主!”
元鼎现身后,冷冷问候道。
魏雪芯怒眉一扬,拔剑刺向元鼎,喝道:“贼道,还我小弟命来!”
元鼎袖袍一抖,卷出一股炎火之气卸开剑锋,哼道:“好个冲动的丫头,不分青红皂白便拔剑相向!”
魏雪芯先入为主,以为元鼎便是杀弟凶手,剑锋抖出便不再容情,连环快剑誓报弟仇。
元鼎忍而不发,克制三分,只守不攻,但魏雪芯悲怒挥剑,杀意加持,剑锋比昔日还要锐利,便是元鼎也感到吃不消。
元鼎提起真气,雷火内力泉涌而出,大喝一声,浑身火焰流窜护住全身,将岁月剑逼出三尺之外。
魏雪芯猛地一咬牙,催谷功力,便要跟元鼎玉石俱焚,元鼎拂袖道:“臭丫头,贫道已经再三忍让,若再咄咄相逼,休怪道爷不客气!”
孟轲急忙挡在两人跟前,说道:“魏师妹,元鼎道长非凶手,稍安勿躁!”
于秀婷的阅历毕竟女儿多,强忍悲怒心酸,问道:“孟公子,究竟是何人害了犬子?”
孟轲叹了口气道:“我们中了波旬的诡计,魏公子也……”
听闻波旬二字,于秀婷竟一反常态,沉静如水,不动声色,唯有一双秀眸绽放着叫人心寒的光芒。
魏雪芯只觉天昏地暗,摇摇欲坠。
楚婉冰过去扶住妹子,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魏雪芯扑在姐姐胸前呜呜大哭起来,宣泄着心中悲伤。
龙辉查探魏剑鸣气息,感到喉头处隐有一股微弱阳息,勉强吊着生机。
“这续命手法像是道门的法术,莫非是元鼎道长施的法?”
龙辉望着元鼎问道,话虽如此,但龙辉依旧不减戒备之心。
元鼎道:“然也,贫道今日厚颜前来,只想见净尘和鸿钧,阁下不必担心!”龙辉道:“净尘、鸿钧两位道长正在静养,现在不便见客。”
元鼎听出龙辉的警惕之意,淡淡地道:“欲要魏公子命在旦夕,除非是贫道跟净尘联手施法,方有一线机会救回魏公子。”
于秀婷眼眸一敛,抢先问道:“道长所言非虚也?”
元鼎道:“贫道只是说有一丝希望,并未打包票,谷主莫要期望太高!”
即便机会微乎其微,于秀婷也要勉力一试,咬了咬水润的朱唇,说道:“道长请稍候,妾身便去请净尘和鸿钧两位真人!”
以于秀婷的身份根本不需亲自请人,但心悬弱子性命,母性天职已经让她乱了方寸,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寻人。
龙辉见状急忙道:“谷主请稍安勿躁,此事交给小婿便可,我这就派人去请两位真人。”
接到元鼎现身的消息,净尘不顾伤体便由鸿钧搀扶着赶到军营。
龙辉不好意思地道:“净尘道长真是抱歉,让你劳累了,来人,快给道长看座!”
净尘呵呵笑道:“虽是有伤,贫道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鸿钧道:“听说元鼎又现身了?”
龙辉点了点头,迎两人入营。
甫一进入,净尘双目冷冷盯住元鼎,双眼炯炯有神,可谓是虎伤余威存,毫无一丝颓风。
元鼎迎上净尘目光,冷笑道:“不知所谓的对峙,对你我皆无好处!”
净尘道:“吾只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咱们道宗内刚烈闻名的元鼎真人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元鼎随手将万法归宗经丢了过去,净尘接着一看,神情也产生了一丝变化。
净尘蹙眉道:“这便是你来寻吾的原因?”
元鼎道:“废话不多说,吾虽不服鸿钧做教主,但也不过是我道门内部之事,如今臭秃驴想吞并道宗,绝吾道统,是可忍孰不可忍!”
净尘微微一愣,双眼直视元鼎道:“既知道统旦夕,当日你又为何与昊天教勾结,如今此等局势你也有不可推卸责任!”
元鼎道:“当初吾与昊天教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
净尘道:“权宜?就因为你对昊天教的纵容才引发今日恶果!”
元鼎沉吟片刻,说道:“追究过去无益大局,说些实际的话吧!”
净尘沉吟片刻,道:“你的目的,直说吧。”
元鼎道:“吾之目标便是扳倒沧释天和波旬,与你们目的一致!”
净尘道:“如此说来便是要与我方合作了?”
元鼎道:“然也!”
两人师出同门,净尘对其品性了若指掌,元鼎乃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于是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条件呢?”
元鼎道:“快人快语,吾与你们共进退,楚江以北的玄门归我管!”
净尘道:“你想平分道宗?”
元鼎道:“不可以吗?以吾之实力不配吗?”
净尘道:“实力确实足够,但品性那……未必,而且如今教尊乃鸿钧,贫道做不了主!”
鸿钧思量数息,传音询问净尘:“师叔,您觉得元鼎可信吗?”
净尘道:“元鼎虽然品性不佳,但还有几分傲骨,如今波旬把手伸进道门,已经触及他的底线,应该是出自真心。”
鸿钧道:“既然元鼎是诚心结盟,对于我方是莫大助力,那便答应其也无妨。”
净尘道:“教主,但这南北分玄宗……”
鸿钧摆摆手道:“我军已经处于莫大劣势,若战败道门宗脉也就此断绝,再说,魏公子还需元鼎和师叔联手续命。”
净尘叹了一声,默默点头,表示赞成。
鸿钧昂首道:“只要除去沧释天和波旬,便依你条件。”
元鼎笑道:“好,果然爽快。”
鸿钧道:“魏公子命在旦夕,希望阁下莫要食言!”
元鼎道:“魏剑鸣被波旬隔断喉咙,吾以紫宸还阳术锁住他喉头三寸元息,替他吊命十日。”
净尘脸色一沉,蹙眉道:“紫宸还阳术?你倒是好手段,竟然能练成如此艰难的法术!”
元鼎嘿嘿道:“没些能耐如何敢夸口!”
净尘走到魏剑鸣身旁,查探其气息,于秀婷紧张地问道:“净尘道长,犬子之伤……”
净尘道:“魏公子阳息渐弱,还请龙将军先以元阳真气护其生机,以后每日早中晚各替魏公子输一次真气。”
龙辉点了点头,将魏剑鸣背入帐内,输入阳火真元,护住魏剑鸣的最后阳息。
净尘望了一眼于秀婷,叹道:“根据道门典籍所载,紫宸还阳术确实有重生之能,但条件苛刻。”
于秀婷坚决地道:“请道长明言,无论多么艰难于秀婷都要一试!”
净尘道:“紫宸还阳术分为续命、转灵、铸神三重,令公子身上所用的便是第一重续命,第二重转灵以有儒道佛根基的高手心血为媒介,方可功成。”
于秀婷道:“为何要儒道佛高手的心血?”
净尘道:“谷主有所不知,此术法乃道教先祖结合儒佛高手谱写,内中蕴含了三教术法的精奥,这转灵其实是为了最后一项铸神做准备,这项铸神必须借助‘天壶滴髓’方可成效,而开启天壶滴髓则需蕴含三教高手的心血。”
于秀婷道:“这三教高手的心血有何要求?”
净尘道:“当然是根基越雄厚越好,儒道两教有贫道和宗逸逍,只要令公子可以复原区这区心头精血不算什么,但如今佛门精英折损大半,就连接引和准提也被废功,哎……”
于秀婷一咬银牙,道:“道长尽管放心,妾身定会取来佛门心血,在此期间小儿便劳烦道长了!”
说罢秀裙一摆,化作一道剑光飞入云霄。
龙辉的天龙元阳当世无双,在他输功将近半个时辰后,魏剑鸣脸色泛起丝丝红润,魏雪芯见状不禁破涕为笑,总算是松了口气。
龙辉输功之后,颇感疲惫,额头泛出汗珠,楚婉冰急忙用袖子替他抹汗,尽显温良贤妻风范。
龙辉问道:“剑鸣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下一步的救治还需跟净尘道长他们商议。”
说罢便去寻净尘,却从净尘口中得知于秀婷离去的消息,龙辉顿时大惊失色,暗叫不妙:“谷主定是去取伪佛心血!”
想到这里,跟楚婉冰等人交代了几声,立即去追于秀婷。
苏明边界,波旬率众班师,只见他端坐在软轿之上,满脸悠闲自在,眼眸之中尽显风发意气,这一行人等是为身后粮草开路,人数虽不多,但皆是精锐。
忽然,一道剑气横空划下,抬轿和护轿的数名士兵顿时身首异处,剑气连杀数人威力有增无减,直指波旬而去。
波旬怒哼一声,手掌一拍轿椅,翻身跃起避开剑气,而那顶轿子被剑气绞成粉末。
待他落地站稳的瞬间,映入眼帘是一抹婀娜清雅的丽影,仙姿出尘之余多了几分肃杀冷艳。
“波旬伪佛,让我失去理智的代价,你——承受不了!”
于秀婷柳眉含煞,手持龑霆神兵,莲足轻踏,强势问罪。
波旬恨声道:“于秀婷,你找死!给我杀!”
一声令下,随行数百兵甲和武僧蚁聚而上。
这些士兵皆是西域能征善战者,刀枪齐上,飞箭如雨,武僧更是佛门硬手,棍棒挥打,自成法阵,丝毫不在兵甲之下。
于秀婷不为所动,毫无畏惧,纤弱娇躯仅凭单剑,以一敌众,龑霆剑左右挥洒,尽绝方圆生机,饱饮鲜血的剑锋绽放出灼烈赤芒,光彩夺目。
“不知所谓,死不足惜!”
于秀婷仗怒逼杀,剑心开启,四周兵器顿受召唤,纷纷脱离主人控制,朝拜仙剑。
于秀婷心念一转,万兵同受驱使,倒戈一击,重创兵主,转瞬间血染黄沙。
转眼间便杀掉波旬的半数随从,于秀婷寒声道:“波旬,这些喽啰挡不住本座怒火,你还要缩头避战吗!”
波旬哼了一声,猛提真气,召出曼荼罗剑,五指一握,纵身杀来:“贱人,你加诸在佛爷身上的屈辱今日吾要百倍偿还!”
佛元灌剑,曼荼开阵,三世诸佛法相浮现,一副庞大的曼荼罗图笼罩而下,无数罡气从图内射出,直指于秀婷命脉所在。
眼见佛剑四面开锋,正是杀子利器,于秀婷怒火更炙,娇叱一声:“可恨!”剑意好似熔岩烈焰,焚尽八荒六合,正是青莲剑歌之——洪荒烈焰焚八极。
火焰反压佛气,剑芒摧毁罡气,于秀婷一剑噼向仇敌面门,波旬横剑招架,神兵交锋,各自震退。
于秀婷稍一后退,立即稳住身形,继续抢攻,素手挽出一朵剑花。
波旬施展天眼通,窥出剑中奥义,此剑花看似单纯,但若冒然触碰,剑花便会一生二,二生三,源源不断地衍生下去,将敌人困杀在内。
看出个中虚实,波旬收招避劲,绕开剑花,侧身一击刺向于秀婷。
于秀婷转剑回旋,封住波旬剑芒,然后真元猛吐,无数剑气透体而出,无差别地笼罩四方,逼得波旬手忙脚乱,华贵的僧袍被割得破破烂烂。
于秀婷再赞怒意绝剑,龑霆直刺波旬喉咙。
波旬天眼通凝视剑尖,心头不禁一阵猛跳,一个不能硬接的念头泛起,立即打消了以圣佛法身硬挡的算盘,改为侧头躲闪。
龑霆嗖的一下从波旬肩膀划过,本该固若金汤的护身气劲立即破开一道口子,肉身溅血。
波旬骇然不已,庆幸方才没有硬挡,若不然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岂有此理,净尘的真武剑也伤不了本座,这贱人怎么可能由此能耐!”
波旬惊愕,抡剑回敬。
只看剑仙纵横削斩,波旬举剑护心,刚刚架住第一剑,于秀婷收剑回锋,以剑柄撞去,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阴,波旬万万料不到剑可以如此变化,檀中穴被撞得一阵酸麻刺痛,若非法身护持,早已重创。
于秀婷为救爱子,为雪剑耻,一身高绝修为尽展无疑,那口龑霆剑好似有了生命般,游龙飞凤,时刚时柔,叫波旬难以应对。
波旬把心一横,六口法器同时浮现,他同持龙象戒刀和曼荼罗剑,转生法论护背门,金刚杵守左翼,渡厄禅杖立右路,法锥四方走觅机而动。
法身法器同出,波旬威势倍增,佛光护体,宝相庄严,欲再施佛界至高武决。
却见龑霆剑泛红光,正是杀生名招——天罡点朱。
刃起赤朱,于秀婷冷哼一声无用矣,绝式蓄势待发。
忽然毒雾四起,冲散战中两人,于秀婷顿觉内息一乱,头昏目眩,但她根基雄厚,几个吐纳便将毒素驱除,也就在这个时候,雾中忽来沛然掌气,直扑剑仙中门。
于秀婷银牙一咬,挥剑挡削,扫开掌气,凝眸一观,竟是空尊者冲入战团。
于秀婷云袖一抖,将空尊者荡出十尺开外,随后便以剑心寻找波旬踪迹,谁知波旬四神通已成,竟能避开剑心感应,于秀婷搜寻无果,反倒发现尚有一名女子助战,此女子身负毒功,正是昊天教八部之一的干闼婆。
“两只苍蝇虽不足畏惧,但波旬却在一旁虎视眈眈,需尽快剪除干扰,免得战局生出变数!”
于秀婷心念把定,决意先诛扰战之人,再杀伪佛,也是龑霆挥剑,天罡点朱朝着空尊者招唿而来。
赤朱剑气宛若夺命死神,空尊者豁尽毕生元功,祭出最高修为欲在仙剑笼罩下搏得一线生机。
轰鸣一声,剑气碎佛光,天罡三十六剑气灌入空尊者体内,摧枯拉朽般绞碎经脉脏腑,啪的一声,堂堂佛界尊者化作一地碎肉,尸骨无存。
亲眼目睹天剑杀威,干闼婆哪还敢逗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那是有多快跑多快,转眼间便远遁逃亡。
于秀婷无意追杀,布满杀气的剑心只为寻杀子仇敌,只看她仗剑而立,缓缓阖上秀眸,将剑意散于四方,波旬虽能以他心通避过剑心感应,但这滔天剑意却如同无数利刃割在身上,饶他法身不毁也浑身剧痛。
于秀婷剑锋遥指西南,锐利剑气所向正是波旬的藏身之地,龑霆夺命,波旬挥刀当格,刀剑相对,龙象戒刀竟出现一丝不安躁动,反观龑霆剑光华四溢,反压佛界宝刀。
原来龙象戒刀乃是以一枚龙牙和象骨为原料锻造而成,龑霆剑却是暗含真龙精血和心念,两者比较高下立判。
波旬大为不解,立即催动内元,欲抢回主动,却不料戒刀的威能不断减弱,而龑霆剑却不断增强,似乎正在抽吸戒刀灵力,波旬又惊又怒,急忙退刀舞剑,以曼荼罗剑迎击,然而仅以单剑对剑仙,波旬难挽颓势,被于秀婷连环数剑扫开防御。
波旬只感浑身裂痛,低头一看身上尽是血痕,他法身不毁,于秀婷的剑芒始终不能伤及其根本,但锐利剑气划破他的皮肉,痛楚十分。
伤痕满身,波旬怒气翻涌,抓过渡厄禅杖,耍了一套披风斩魔棍,舞得虎虎生风,于秀婷挡了几杖手臂已然一阵酸楚。
波旬越战越勇,杖法更显雄沉,龑霆剑被震得嗡嗡作响。
波旬再召法锥偷袭,于秀婷捉影挥剑,上中下三路各舞一式,上卸杖劲,下削刁锥,中路取心。
波旬鼓起法身气流,构成一股雄厚护墙,将龑霆剑锋挡在心口三寸之外,随即伪佛内息一吐,滔滔真气如山洪决堤,猛地逼退剑仙。
“贱人,再接佛爷一轮!”
波旬手臂一扬,以气御物,转生法论斩削而下,于秀婷横剑格开法轮,却遭内藏佛力震破虎口,顿时血染剑柄。
波旬初占上风,佛门武决轮番施展,大梵圣印、万华佛境……接踵而出。
豁命死战,为天下,为苍生,更为弱子生机,于秀婷怒泄真元,运动擎天剑意,一搏圣佛天威。
圣佛元功,擎天剑气,互相硬撼,震破百丈方圆,波旬回气极快,硬受入体剑气,一掌扫向于秀婷心坎。
于秀婷反应得快,一个侧身避开,但肩头仍受余波,痛彻心扉。
波旬趁胜追击,快掌如雷,便是一阵狂轰滥炸,于秀婷退居守势,但凝神的秀眸依旧不显慌乱,剑心聚元,窥破敌虚之处,掠眼之间,仙剑穿透波旬掌气,给波旬再添一道剑痕。
法身徒增数道剑痕血印,波旬怒上巅峰,六大法器挟圣佛之力击向剑仙。
于秀婷再提元功,挺剑应招,却却崩然一声,竟是六佛之器击散浩然剑气,龑霆剑顿时脱手,于秀婷重创再染朱红。
波旬意气风发,沉声冷笑道:“本座乃万教至尊,岂是你区区妇人能犯,下一招便送你们母子黄泉巨兽!”
于秀婷抹去唇边血迹,缓缓站起身子,双手负后,神情自若,清丽的玉容不显半分波动,无怒无恨,无悲无伤,平静之中却透着一股凛然之气。
只是一个起身,波旬就觉得有些不妥,立即施展天眼通窥视眼前劲敌,但却有种怪异的感觉,在他眼中于秀婷竟有些虚幻,于是又以天耳通窃听玄机,这回更叫他吃惊——眼前之人不但没有唿吸,就连心跳的感觉不到。
莫非这贱人死了?波旬泛起这么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像,干脆再施展他心通来寻觅剑仙神念,同样是毫无收获,于是再以宿命通视察于秀婷之未来,看到的结果叫他惊愕万分——一片空白!波旬暗叫不可能:“她若没死宿命通定能看到她未来之象,若她已经毙命,宿命通同样可以看见尸骸遗体,为何什么也看不到?”
心中焦虑越发凝重,波旬大喝一声,圣佛元功再燃战火,天际受其浩力影响闷雷阵阵,四周气氛冷冽摄人。
蓄气功成,波旬崩然一式,法器合法身,正是极招——无相天劫!绝式逼命,剑仙却是缓缓闭目,无视佛元极招,随即身子虚幻无形,波旬强势一击竟未触及于秀婷一片衣角,落空的劲力将于秀婷方才的立身之地化成洪荒。
同一时分,脱手的龑霆剑亦化为虚空,波旬大感不解,恍惚间,唯有锐气袭背,法身被划得鲜血淋漓。
她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了?波旬急忙回身抵挡,但身后却空无一人,惊诧之时,迎面再来数道剑气,波旬急忙转动法轮卸开剑气。
一剑出万剑现,无穷无尽的剑气连绵射出,同一时分天象也为之唿应,源源不绝的寰宇神罡汇入剑气,所过之处生机不存,满地疮痍,正是天心剑器最终式——寰宇神罡,万剑天诛。
消失的敌人,无法捉摸的剑气,令得波旬狼狈支拙,圣佛法身开始出现裂痕了,身体被剑气留下一道道的红印,鲜血不断滴落黄土。
剑气倾斜,法身染红,波旬处于绝对的劣势,却无从还击,因为他找不到于秀婷。
“这贱人究竟去哪了?”
波旬急怒无比,任他四神通如何玄妙,迎接他的唯有锐利剑气,而发剑气的人却是芳踪虚渺。
于秀婷整个人已经完全遁入虚空,不留一丝痕迹,除了剑气的杀伤力外,打得波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若非圣佛法身之故,他早就被剑气分尸数十遍了,这一招正是于秀婷与龙辉论武时得到的启示——无招渡有招,虚空无念剑!剑意入虚空,也就是说只有她打得到波旬,波旬打不到她,面对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波旬越发焦躁。
倏然,波旬心口剧痛,低头一看龑霆剑猛然刺来,快得不及反应便是一剑穿心。
波旬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抬眼便看见了于秀婷那含煞花容,原来于秀婷为了取其心血救子,心情略显急躁,一看波旬露出破绽便施以夺命一剑,虽是雷霆万钧,但却无法保持虚空剑意,整个人现身出来。
“贱人,要我死,你也得赔上一命!”
波旬垂死反扑,一掌拍出,佛元浩力猛地轰中于秀婷心口,两人同时吐血,各自飞退,可谓是两败俱伤。
于秀婷在飞退之时,将龑霆倒插在地,藉此减缓波旬掌力并稳住身形。
波旬惨遭利剑穿心,两眼一翻,血若泉涌,咳出几口鲜血后咕咚一身瘫倒在地。
于秀婷硬受对手临死反扑的一掌,心肺尽受重创,视线开始拙见模煳,额头冷汗直冒,气息断断续续。
迷煳间,隐见前方奔来一支大军,领头人正是沧释天分身——神渊,于秀婷强忍剧痛,站起身子欲带着染血宝剑离去,因为上边沾满了波旬的心血,也是弱子唯一的生路。
但无论她如何挣扎,身子就是不听使唤,反倒是越发气弱,芳心顿时焦躁万分:“动,快点动啊……就算死也要把心血带回去。”
那头的神渊见到波旬尸身气得火冒三丈,猛然一掌扑向于秀婷,誓要辣手摧花。
于秀婷暗叹一声无奈,将最后元气灌入龑霆剑中,转身对准睦州方向,祈祷道:“苍天助我,务必将此剑送回睦州!”
默念几声后,便要振臂一抛,以最后真元御剑,令龑霆得以飞回睦州。
火光电石中,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住,温暖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声:“沧贼,滚开!”
忽闻啪啪几声,拳掌交迸,气流破裂,于秀婷感到肩膀一紧,不由自主地倒入他人怀中,随即耳边风声唿唿,已然离开战场。
龙辉及时赶到战场,抢在神渊落井下石之前救走于秀婷,他立即御风而起,赶回睦州。
神渊那容大敌从自己地盘离去,大喝一声哪里跑,纵身追杀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天际追逐,无论龙辉如何加快身法,神渊始终如跗骨之蛆紧随其后,炎气掌力隔空发出,逼得龙辉不住躲闪。
龙辉心急如焚,因为他感觉到怀中那具软玉娇躯渐渐冰冷,他恨得将神渊剥皮拆骨,生啖血肉。
倏然一道金光映照云霞,清亮鹏冥响彻九天,神渊感到四周气压剧降,心知不妙,回头便见大鹏展翅,两道妖娆倩影乘扶摇而来。
神渊暗叫不妙:“苏明城内戒备森严,这两个妖妇必然空手而归,肚子一定憋了一口气,此刻以一敌二着实不智!”
一念及此,沧释天也不愿浪费一个分身,趁着鸾凤未止立即撤离。
龙辉松了口气,抱着于秀婷飞上大鹏金雕背上,喘道:“洛姐姐,明鸾,幸亏你们及时赶到!”
洛清妍扫了于秀婷一眼,愕然道:“秀婷妹子怎么了?”
龙辉道:“谷主跟波旬血战,两败俱伤!”
洛清妍和鹭眀鸾急忙帮忙,将于秀婷扶入金雕背后的小楼阁。
洛清妍替于秀婷把脉诊断,顿时蛾眉紧蹙,道:“秀婷妹子被波旬伤了心肺,导致唿吸苦难已经心脉微弱,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鹭眀鸾道:“师姐,于谷主此刻心肺重创,气息凌乱,就算我们输真气她也接受不了。”
洛清妍道:“只要能够替秀婷妹子理顺肺经气脉,以她的根基足以自保!”
鹭眀鸾探了探于秀婷玉石般的皓腕,叹道:“于谷主的太阴肺经被一股死气堵住,若不及早清除,死气扩大后果不可收拾!”
洛清妍也诊断出这个病症,凝眉思索了一番,道:“要清除死气最有效的法子便是将其吸出,然后再度过纯正元息,秀婷妹子才有可能转危为安。”
龑武天书内也有医术记载,龙辉听出了一些门道,微微一愣,道:“吸出死气?莫非是要口唇相对”洛清妍似乎想起当日在地宫被他强行夺吻的情景,俏脸染晕,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滚到外边去,别妨碍我替秀婷妹子疗伤!”
龙辉点了点头,走出阁楼,鹭眀鸾也跟了出来,挨在他身边走下,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道:“小色鬼,你不老实哩,听到要替于谷主吸死气,你就这般激动!”
龙辉顿时一愣,干咳道:“明鸾,你说什么!”
鹭眀鸾窃笑道:“你之色心昭然若揭,吃了一个大丈母娘还不够,是不是还要再收一个小丈母娘?”
龙辉哭笑不得道:“明鸾,你想多了,我对于谷主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鹭眀鸾呸道:“少来,这世上有一就有二,我师姐都被你收入后宫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种事越描越黑,龙辉急忙道:“明鸾,你们这次去苏明可有受伤?”
鹭眀鸾叹道:“哎,别提了,苏明里边守得跟个铁桶似的,张焕雨和仇白飞连影子都没看见。”
龙辉叹道:“孟轲他们也中了敌军的埋伏,接引鸿钧皆武功尽废,剑鸣也命在旦夕!”
鹭眀鸾道:“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也遇上了袁老大,他们什么都没等到,对方根本没有走那条粮道。”
龙辉望了一眼鹭眀鸾,只见她蛾眉轻蹙,似有心事在怀,便问道:“明鸾……你怎么了?”
鹭眀鸾幽幽一叹,用唇语说了四个字:“隔墙有耳!”
龙辉精神立即崩紧,警惕地扫视四周。
鹭眀鸾嫣然一笑,拍了拍他手背,用唇语说道:“不用这么大阵仗,那个窃听者也仅仅能够听罢了,看不到咱们的。”
龙辉用唇语回问道:“究竟是何人在窃听?”
鹭眀鸾朱唇轻抿,说道:“非人也,而是畜生!一头可以窃听万里的异兽。”龙辉不由讶然,只见洛清妍以唇语说道:“其实我跟明鸾并非去斩首,而是去寻找对方料敌先机的秘密。”
龙辉询问所以,鹭眀鸾道:“这其实都是小凤凰的主意。当日她跟度红尘交手便已经察觉了一些端倪。便以妖族密语传讯给娘亲,明为斩首刺杀,暗为揪出敌军奸细。我跟师姐动身前往苏明,看到那重重戒备后我们更加肯定对方是有备而来,幸好这刺杀只是幌子,要不然我们可要头疼了。”
龙辉道:“明鸾你又是如何探知对方虚实的?”
鹭眀鸾道:“那些蠢材以为我们姐妹的目标是主帅,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了一处,其他地方反倒空虚,给我逮住那个劳什子风尊者,直接用玄媚夺神术直接窥探他的记忆——原来我军情报的泄露都源自度红尘那头九不像,这头畜生不但身负异能凶威,还有窃听万里之力。”
龙辉微微一愣,恍然大悟,怪不得己方处处受制,原来是有这头孽畜。
龙辉唇语问道:“那个风尊者呢?”
鹭眀鸾嫣然一笑,道:“我已经将其记忆抹去,对方还不知道我军已经探清他们老底了。”
龙辉深吸了一口气道:“然也,那就好好运用这个秘密,定要这群奸贼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