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有什么可说的?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还是让我回去吧……”看着他的眼神,想着以往,姚丽娟就感到忐忑和慌乱,尤其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般,被他色迷迷的眼神猥亵着。
曲海山似乎唯恐她真的走出去,就从椅子上起身,说:“我找你来,当然是有大事要谈了,不过在谈正事之前啊,我还是想从你嘴里印证一件事儿,不知道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姚丽娟满眼警觉,问:“啥事?”
“如果当初没有杨北安在,你那个时候会不会嫁给我?你要仔细认真地想好了再回答我!”曲海山眯着眼睛看着她。
姚丽娟感到了一种空前的羞恼和慌乱,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就算没有杨北安,我也不会嫁给你的,因为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根本走不到一起的!”
曲海山一阵冷笑,说:“我只知道这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不存在一路人或者两路人的,男人和女人只要睡在一起了,彼此舒服了,那就是一路的人,其实谁和谁都很可能是一路人,只是错过去了!”
姚丽娟不屑地看着他,讥讽道:“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感觉到奇怪,因为那是畜生逻辑!”
“你说的不错啊,其实人的本性就是动物,只不过是进化了的高级动物而已,谁也脱离不了畜生的本性,也包括你,像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总会强调自己的理性,可是理性有些时候也会让你犯错误的,姚丽娟,到现在你还没意识到,你的人生犯了一个让你后悔的错误吗?那就是因为你判断失误!”
姚丽娟一听到错误一词就过敏,她眼神慌乱地瞄着他,问:“你……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错误?”
“你当初没有嫁给我,而是嫁给了杨北安,这就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难道到现在你还没领悟吗?”
姚丽娟无限抗逆地看着他,说:“我从来没感觉这是错误啊,到现在为止,我倒是领悟了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当初嫁给你了,那才是让我悔恨终身的错路呢!我嫁给杨北安从来没有后悔过啊!”
曲海山阴森地一笑:“以前没后悔,我也信,不过,从今往后啊,就到了你知道后悔的时候了,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切都不晚,尤其像你这样容颜不老的女人,更是一切都来得及!”
姚丽娟虽然心里阴云滚过,但她还是从容地说:“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我们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彼此相亲相爱的,从来没后悔过啊,就算他以后什么都不是了,不管以后的日子怎么样,我也不会后悔的!”
曲海山绕开椅子来到姚丽娟的跟前,阴森着语气,说:“姚丽娟,如果你当初知道杨北安是个反革命分子,是一个潜伏在我们中间的阶级敌人,那你还能嫁给他吗?你不会甘愿做一个反革命的黑帮家属吧?”
姚丽娟身体一机灵,心里也在痉挛,她叫道:“你胡说,北安他不是反革命,也不是阶级敌人,那些帽子都是你们给他硬扣上的!曲海山,我也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真心回答我,你这样不择手段地迫害杨北安,千方百计想把他搬倒,你是不是在报复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当初娶到了我?”
曲海山托着下巴,转动着眼珠,说:“这点因素也有,我不否认我心里恨杨北安,我一直也没放弃过要把你从他身边夺回来的愿望,我确实希望他倒霉,可是,这只是个人恩怨,能扯到革命的大气候上来吗?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搞文革,这场革命的目的就是挖出那些潜伏的阶级敌人,全国各地揪出来的阶级敌人数不胜数,难道这些和个人恩怨沾边吗?你是一个有文化的老师,难道你的思维和视野也是那样的狭隘?我再说明白一点吧,就算是我想报复杨北安,想推倒他,可是,如果他不是反革命的话,我想推倒他就能推倒吗?你要想清楚,把杨北安揪出来的是广大革命群众,不是我曲海山,难道那么多人都和他有恩怨?”
姚丽娟被他引经据典说得心里更加杂乱不堪,脑子里什么也理不清,但她心里坚信丈夫不是反革命,就说:“杨北安他……怎么能是反革命呢,我已经和他生活二叔年了,他是怎样的人,他都做了些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这些年他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倒是做了不少好事呢,有这个的反革命吗?”
曲海山又诡诈地笑了笑,说:“那是伪装,杨北安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反革命,当然是做什么坏事也不漏痕迹的,难道你没看过那些反特的电影吗?那些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特务们,哪个不是伪装的像好人似地,如果轻易地被发现了,那他们的上面组织会派他们来卧底?有些特务们,他的妻子儿女和他也每天生活着,可是还是没有发现,杨北安就是那样一个老谋深算的阶级敌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当然很容易被他蒙蔽欺骗了,更主要的是你没有想过他是反革命,如果你想过了,细心观察也会发现他的蛛丝马迹的!”
姚丽娟脸色难看,眼神呆滞,此刻她的心里都不是简单的慌乱了,已经是有些惊愕了,难道他说的会是真的?她本能地歇斯底里地叫着:“你不要说了,你这是在胡说,杨北安他不会是反革命,不会是的……”
曲海山见自己的攻势有些打乱了她的防线,暗自得意,他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稿子来,在手里挥动着,说:“杨北安是不是反革命,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要以事实证据为根本,这些都是革命群众揭发检举他的罪行,现在他已经有十大罪状了,证据确凿,他想抵赖就可以抵赖的吗?今晚开批斗会,你就看着吧,看有多少群众上来揭发他?根据群众的揭发,就可以确定他是反革命的,这谁也推翻不了的,你是一个政治背景很好,又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应该比别人想的更清楚!”
姚丽娟脑袋嗡嗡作响,她颤抖着嘴唇:“要是他真的被定了这个……罪,你们怎么处理他啊?”
曲海山狰狞一笑:“不是我们……是广大革命群众怎么处理……那我就告诉你吧,罪行不是特严重的,要对他们进行批判,游行,揪斗,接受革命群众的专政,还要进行劳动改造,要是那些罪大恶极的,说不定就会被枪毙的,其他地方枪毙反革命的事情很多了!”
姚丽娟差点站立不稳跌倒,曲海山当然看在眼里,不失时机地过来扶住她,就势半搂抱着,然后把她扶坐到一把椅子上,但他的手还是搭在她的肩膀上。